裘德考摇头:“不。我说的,是那把吴刀。”

第20章

凌晨的时候开始下暴雨,倾泻而下的雨水打在草棚上,胖子的呼噜和雨声混在一起,分贝惊人。裘德考早就走了,我看看竹榻上的闷油瓶,再看看手里握着的刀,心里的滋味很难形容。

这把刀我早就看了无数遍,剑首那块水晶不好镶嵌,我一直都没粘回去,水晶下面的剑柄上,铸着铭文标记:一个小人追赶着天上的圆圈,这圆圈拖着两条尾巴,像一颗抽象的彗星。早先我一直觉得这小人是被一刀砍了头,铭刻这个图案是为了表示这把刀锋利无比,用意和玉琮上雕刻的人降猛兽的部落图腾类似。

直到裘德考一语点破,我才意识到这压根就是个字!这和金文(铸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也叫钟鼎文)里的“吴”字差不了几分,枉我还是做拓片生意的,这两年尽在外头跑,这点儿本行业务都荒废地一塌糊涂,居然连自己的姓都没看出来。

吴刀,居然真是吴刀!我忍不住自嘲,这刀名气可大了去了,“鲧殛死,三岁不腐,副之以吴刀,是用出禹。”裘德考的故事虽然荒谬到极点,但至少这一条居然有了印证。闷油瓶看来早就心里有数,他娘的就是不肯多说半句。什么信物,什么投桃报李海誓山盟,老子他娘的纯粹是在自作多情!

各种疑问在我脑子里翻腾了一夜,直到头上滴下的水把我惊醒。天色微微发白,雨水浇透了棚子的顶,淅淅沥沥渗下来。我抹了把脸,见闷油瓶脸上也淋着几滴雨水,就探过去顺手擦掉,正想着去哪里找把伞,闷油瓶已经醒了。

我被他一盯就有点发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讪讪地从他脸上收手,一把握回怀里的刀,手上的触感一实,我脑子里的思绪才清晰起来,肚子里发酵了一夜的疑问争相涌上来。

我把刀往闷油瓶面前一放,问他:“吴刀……是它原本的名字?”闷油瓶坐起身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是。”

“你那支烟,是点给龙龟的,对么?”我问。其实这不用他回答,很多细节我自己都能够串得起来,我只想他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这就是…你说的祖先和恶鬼?”

雨渐渐小了,棚子里长久的沉默,只有胖子还在继续打呼。我心里百味陈杂,“你能不能,不再瞒着我?”

“吴邪,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闷油瓶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裘德考的话不能全信。有些真相,应该永远消失在历史中。”

闷油瓶的话说了等于没说,我本来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怒气,但其实什么都没感觉到,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好像早就料到他的回答。以我对他的了解,闷油瓶是不会告诉我任何答案的,既然如此,我只能通过别的途径寻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