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听到了那句对不起。也许一直以来,他追着吴邪,想要得到的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而已。

过去的事情已经是既定的,无可更改。吴邪也确实并非心狠手辣的汪家人。他其实是整件事情里,唯一有想过保护黎簇的人,他在黎簇心里并非十恶不赦。

他只是想要听到一句道歉,为多年前那个无端被改变了命运的自己,讨要一个说法。

黎簇垂眸看着眼圈跟着一起变红但是没有掉眼泪的虞唱晚,脑子里忽然涌现出一个令他一阵恶寒的想法。

你之前说那个想要教会我的事情,黎簇问,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爱我不图回报的人,让我万事往好了看,也爱这个世界吧?

虞唱晚虎躯一震,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当然不是,我是教你长大,又不是让你出家。

黎簇撇了撇嘴,心里放松下来:知道了。

虞唱晚替他理好枕头和被子,关上台灯。

黎簇躺在黑暗中,看着黑暗里她的剪影,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妈妈,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关于她提到的爱,还可以有另一种延伸方式。

爱这个东西如果真的存在,他所能想象到最好的样子,就是她和吴邪之间,势均力敌、互相成就,是信任、珍惜、保护和成全。

之前她屡次三番救他,却从来不曾像他的父母那样,强制地向他灌输什么教条和观念,而是像他说的那样,想让他自己慢慢从她的行为中学到。

因为她想教他的这件事,一定要他自己意识到才行。

虞唱晚一直以来都想告诉他的事情是,鸭梨,你要爱你自己。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糟糕,你要学会爱你自己,信任、珍惜、保护和成全你自己。

这是他的父母从不曾告诉过他的东西,让他漠视自己所在的世界,漠视自己的生命,偏激地走到如今的境地,在无尽的痛苦中折磨自己。

黎簇看着将要关上他房间门的虞唱晚。她才洗过吹干的长头发松松地垂在肩头,身上穿着一套和吴邪情侣装的家居服。他看着床头柜上她留下的那杯温牛奶,恍惚间产生了家和母亲的错觉。

他突然喂了一声叫住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如果将来真的有一个孩子,有你这样的妈妈,他一定会非常幸福。

虞唱晚愣住了,随即冲他笑了起来。

黎簇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那么漂亮的笑容,好像心中终于有什么东西释然一样,发自内心的那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