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那个……父亲屡次和洛林红衣主教商量,要充分发展新产业,为王室增加收入来源。”

玛丽眨巴眼,表示理解了他所说的内容——王储的卧房内侍从可不少,出于保密需要,这个新产业的详细内容,就不必在此讨论了。

弗朗索瓦握住玛丽的纤指,慢慢放到自己唇边。“我知道,那是你拿出来的方案。亲爱的玛丽,你就总能预见那么多东西,总能安排好那么多事情……自从我知道你在苏格兰、为弥合宗教裂痕所做的一切,我就一直在想,你所秉承的改革法案,是否便是最好的解决手段?”

“虽然带着那样深的新教痕迹,但你依旧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对吗?”弗朗索瓦缓缓问道。

玛丽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好吧,终于还是绕到了宗教改革这个敏感话题。她该怎么解释她心中“政教分离”、“宗教和解”的理想呢?

玛丽想了想,首先撒个小谎:“是的,我仍忠于最初的信仰。”

她摸摸他有些苍白的脸颊,道:“不过,在我看来,君主和政府更重要的职责,是爱护国土和国民,维持和平、秩序与正义,而不受宗教观念的支配。当然,我宁愿全体民众都信奉同一宗教,这样可以使国家更为团结。但是,当宗教出现分歧,就应该保持宽容,以大局为重……”

“去容忍,去妥协,是吗?”弗朗索瓦有点激动。“过去二三十年来,法国一直对新教采取严酷措施,但似乎并没有用,胡格诺派的呼声反而越来越大。我听闻,很多明智之士认为,不应公开处死新教徒,而该用温和的方法,譬如布道和告诫,使他们迷途知返。”

“我原本希望,父亲也能渐渐接受这样宽容的作法。可是,我此番受伤,让他怒火中烧,坚定了严惩异端的决心。”

他语调沮丧。“听说巴黎周边,突然又竖起了许多刑架……与我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玛丽听着听着,觉得,弗朗索瓦的重点,似乎和她有些许偏差。自己思虑的,完全是国家至上;他关注的,却着重于宽容与和解。

于是,玛丽试探着问:

“所以,即使那些新教徒伤害了你,你也不曾心怀怨恨?”

一瞬间,她的想法有些飘乎:别人若打了左边脸,就把右边脸也奉上去给人打——耶稣基督啊,弗朗索瓦这是打算当最仁慈的圣徒?

没这么夸张吧?

弗朗索瓦却坚定的回答:

“我的确曾有愤懑不满。但是,我相信,持续的互相报复,未必会带来更好的结局。所以,我仍愿意宽容以待,祈求和平与安宁。”

真是善良的孩子。玛丽简直想要狠狠抱抱他。最终,她还是忍住,只认真的拉起他的手,吻了吻。

“我亲爱的弗朗索瓦,主一定会赞赏你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