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玛丽掰了掰指头。“诺福克公爵他们,当盟友还可以,宫廷斗争也算能干。但实际政务中,目光不够长远、私心杂念太多,难堪重用。说到底,世袭旧贵族,比起祖上不显赫的新贵们,缺乏做一番事业的动力。”

“而梅特兰德也好,李乔也罢……执行力尚可,也比较忠心。然而他们是秘书,助理,他们没有英格兰国务大臣那种独当一面的魄力。”

她仰头看了看弗朗索瓦。“尽管塞西尔在宗教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教徒,还相当严肃固执——这一点比不上你崇敬的洛比塔尔大法官。但是他即便不够宽容,也不会轻易把宗教情感置于世俗政府之上。”

“我相信,他可以客观、公正的管理好一个国家。”

热衷挖墙脚的摄政王嫣然一笑。“而且我希望,他在我手下,能比他在伊丽莎白麾下,发挥出更大的能力。”

这句话再真心不过了。

而被玛丽惦记的塞西尔,此刻正在旧主和新主之间纠结着。

他纠结的是,既有政治,也有宗教。

这一年多来,他已渐渐摸清苏格兰女王玛丽的为君之道。

尽管名义上,她是比亨利八世更虔诚的天主教徒。然而,她在世俗化的道路上,比那位强势国王走得更远。

“那些四分五裂的教派,那些仿佛无止境的争执,统治人民的精神已经够多了。”她曾如是说。“而我,希望国家政府、而非教会,统治好这一个物质的、世俗的王国。”

经济政治上,她非常符合英格兰民族“应有的立场”,一直在逐步摆脱罗马教廷这个外国强权。但她做的更加柔和隐蔽。至少目前,她口口声声,还在维护旧教的表面礼仪传统,并在思想文化上,承认其地位及影响。

但她显然不走极端,也不尖锐刻薄,愿意充分给予其他教派以自由。

三天之前,就在他这个新教徒担任校长的剑桥大学里,有群放肆的大学生,公开演绎出一幕讽刺旧教的小剧——其中某个,扮相似乎是条狗,竟特地把圣体叼在口中,还汪汪的叫。【注一】

而这位摄政王,当时脸色骤变,却控制住自己,维持着风度,只干脆的起身离开。她居然没有歇斯底里,破口怒骂——塞西尔罕有遇见这般冷静的旧教徒。甚至她身旁的法国王太子,也克制自己,不曾高声痛斥。

事后,对于冒犯天主教信仰的学生,玛丽·斯图亚特固然严厉责备一番;但仅限于口头警告,并无实质惩罚。

而自己呢,尽管事先不知情,却也得担负“管教不力”的责任。然而,玛丽在调查清楚情况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