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在生命最后时刻,口中叫出的那个名字,究竟是曾传位于她的姐姐,还是她警惕提防多年的摄政王?

迈尔维尔先提了前者。“她的表亲、诺利斯勋爵解释,很久以前,伊丽莎白女王提过:愿在异母姐姐的身边留一块空地,作为她驾崩后安葬之处。”

玛丽微垂下头,若有所思。

传言,伊丽莎白对血腥玛丽的感情非常复杂。她的小三母亲安妮·博林,硬生生挤走了亨利八世的原配;还把阿拉贡的凯瑟琳唯一的女儿玛丽,当侍女派去照顾幼年期的伊丽莎白。但没多久安妮也因生不出儿子、被侍女简·西摩“小四”上位,连累伊丽莎白沦为私生女。那之后,年龄相差十七岁的玛丽·都铎小姐和伊丽莎白·都铎小姐(她们不被允许叫公主了),长期地位尴尬,可谓同病相怜。

她们都被强势的父亲恨屋及乌,均尝遍忽视与冷落,偶尔才能感受某个继母(一共四届)的些许照顾与垂怜。因她们两位母亲之间的夺位之恨、及宗教信仰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伊丽莎白和血腥玛丽不曾抱团取暖。然而,亨利八世血脉稀薄,使得继承权靠前、婚事悬而未决的她俩,某种意义上又不得不相互依存。

血腥玛丽面对伊丽莎白,有怨恨,有警惕,有排斥,有骄傲与自负——她曾特邀妹妹来观看自己分娩(其实是假孕)——而在妹妹假意改信旧教后,她亦无奈的将英格兰王冠托付出去。而伊丽莎白,被姐姐关伦敦塔,差点变成死囚,最终因坚韧隐忍熬到了登基……经历姐姐所致的大起大落,吸取其婚姻之教训,还同受子嗣问题的困扰,她对血腥玛丽的苦楚不幸,很有几分感悟与共鸣;内心亦缅怀她们之间那“稀薄”的亲情……

以上,皆是玛丽的猜测——她晓得原本历史中,伊丽莎白一世确实和异母姐姐合葬了。以后果推前因,大概不会错得离谱。

“不过,”迈尔维尔打断了玛丽的思绪,“此后,国务大臣和国玺大臣联合声明,这应是伊丽莎白陛下的遗志,请摄政王即位的意思。”

“什么?”玛丽觉得,很需要确认一下自己听力是否正常。

迈尔维尔瞥了眼比妻子显得更镇定的法国国王,道:“他们,在和三大主教、诺福克公爵等商议后,愿公布此事,表达对陛下您成为英格兰新国君的支持。”

弗朗索瓦挑眉道:“即是说,枢密院这已算达成一致了?”

“大体,如此。”

“还真是,老练果断的决定呢。”笑容慢慢在玛丽脸上绽放。“释放这般信号,大约很快,枢密院便会派人过来了。看看他们,将给我提什么样的条件?”

第62章 王后与女王(捉虫)

玛丽对英格兰枢密院的猜测, 并不完全准确。或者说,她低估了那些老狐狸的谨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