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吹号,是戏剧即将开始的标志。”

“怪不得,那些人恐怕是担心赶不上开场表演吧。”里维斯顿小姐放下掀起的帘子,叹道。“都快要奔跑起来了。”

“唔,这便犹如教堂的钟声,召唤人们去做礼拜一样。”玛丽评价道。

比顿的笑容里,添加了一丝尴尬。“陛下观察敏锐。我听闻,有些教士指责人们,一到星期日,就变着法子挤到戏院里去,对布道一点也不上心,简直是逃避宗教生活……”

玛丽笑意盎然。“这可以理解,世俗生活总是显得更快乐些。”

赛顿却是若有所思。“似乎彭布罗克夫人招待过一些出色的演员。诺福克公爵也接受了某剧团的投靠……”

“是的是的。”比顿接口道。“我还听说,有些清教徒跑去剧院门口,大嚷大叫,指责剧团成日演些虚溜拍马、谎话连篇、亵渎神灵的东西。他们骂……肮脏、色;;情、血腥、阴谋诡计……堕落更胜意大利的倡伎。”

复述那些下流用词,让比顿小姐觉得颇为吃力。玛丽则听得有几分心惊。哎呀呀,文艺工作者活得这样艰难了,她怎么就没想到保护他们一下呢。要是环境太恶劣,让尚未崭露头角的莎士比亚、就此缩在老家就不从文了可怎么办?!

是的,1579年,伦敦街上还没有大名鼎鼎的环球剧院(Globe Theatre,莎士比亚所属)。目前比较大的两家,是1576年建成的永久剧院,和1577开张的帘幕剧院。眼下,女王就在剧院经理的点头哈腰不胜荣幸感激涕零幸福得快晕过去的引路下,在帘幕剧院最奢华的包厢里坐了下来——还是彭布罗克夫人的专属。

赛顿替女主子指着下方那一重又一重的环形楼,询问伯爵夫人。“多么壮观,都有几千人了吧。”

彭布罗克夫人欣然介绍:“这里可以容纳大约两千观众。然后,舞台周围,那些空隙,平时还能再塞上一千人左右。不过陛下到访,警务大臣要求经理做了些调整,此时就显得空了一点。”

比顿小姐亦跟着点头。“平素还要更喧闹。不过,据说狂欢过头的话,到处是食物残渣和打翻的劣酒,还有一些……气味不那么舒服。”

玛丽瞄了侍女一眼。惦记女主子对环境要求较高,比顿算是长进了。这时,她听里维斯顿道:

“唔,观众都是男女混坐,不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