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姑娘送回去之后的姚秀,强撑着疼得无法支撑身体的脊梁,在回到永安坊的一瞬,轰然崩塌。

是惹了风寒,发热了。

房巧龄在门外抓着朱缨骂了好久,直到姚秀用力敲响放在床头的药碗,骂声才终于停下。师妹的关心他清楚,心里也记着,所以就算对房巧龄说再多狠话,真到要罚她的时候,他也下不了重手。

“巧龄,我没事。”这样的小病他当然能医,“我念,你写,按着方子抓点药。”

房巧龄抓耳挠腮终于把写错无数张的药方抄正交给朱缨,非让她去买。朱缨抿唇,似要拒绝,姚秀半开玩笑的声音就传了来:“你若是穿上裙衫拿着团扇,怕是没人能认得你的。”

房巧龄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闭嘴。”朱缨起身,气囔囔地出了门。

一想到她那时气鼓鼓的、如同颊囊里塞满了食物的松鼠一般的模样,姚秀就忍不住想笑。

“呀,是穗九,难得在此一见呢。”

姚秀闻言便认出来者,转身行礼,笑得春风荡漾,悠然道:“见过花圣。”

花圣宇晴看见他那晴空万里一般的笑容,顿时懵然。她来万花谷许多年,见过姚秀苦苦追寻婉儿的痴情模样,更见过婉儿死后姚秀那失了魂的落魄模样。这样的笑容,仔细回想起来,她似乎一次都没见过。站在姚秀身边,宇晴隐约察觉他散发出的万千花朵盛开满载春日气息,往日的阴雨被一扫而空,甜腻得让人觉得有点齁。

姚秀的视线转回到这成片的紫花之中。二人总是没机会见面,见面时也很难得有这么放松的心情和状态,也难怪她会惊讶。

“身体如何,好些了么?”

仔细想想,自己回来也待了一个多月,若是按照寻常,他惯例回来三日便离开,也难怪宇晴会担心。暗自捏了捏拳头,姚秀并不喜欢让他人担忧自己,便道:“并无大碍,是巧龄的事儿,有些烦心。”

宇晴“噗嗤”笑了出来。房巧龄那个鬼灵精,还真是把姚秀欺负得够惨,“找着她了吗?”

姚秀心道我要是找着她了还用留在这里帮工圣打下手么?早就捆着房巧龄去了。“回花圣,并无她的音讯。”

花圣似是并不担心,道:“也不知她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呢,那么孩子气的人,肯定会遭欺负。”

这轻松愉快的语气怎么这么希望她能遭点欺负?姚秀叹气,说实话,自己也希望这一回房巧龄能在外面吃点苦头回来,省得一天到晚顽劣不已。师父一把年纪了,太让他操心实在不好。话又说回来,怎么能一个多月没有音讯呢?在外游学的弟子们都已经收到自己的信件,按理是能找着她的了呀?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会不会,那傻丫头福大命大,再加上武功也不弱,离开的时候也不是赤手空拳,就算被欺负了,也能跑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姚秀的心底,多少起了些许担忧。还是尽快出门吧,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先把她带回来再说。

“穗九是有心事?”

被说中的姚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矢口否认,“谢花圣关心,并无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