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孩童见状纷纷围上来,拽着阿麻吕的衣服摇啊摇,不停地询问阿麻吕对方是谁。大胆些的,小心翼翼地走到朱缨面前,戳戳她的铠甲,戳戳她的手臂,更是拽拽她的金发,大声询问头发的真假。

还是阿麻吕先缓过神来,见她面色不好,眼底有一片黛青,觉着兴许是来长安的路上累着了,便让她先进屋子休息着。朱缨落座的瞬间那群孩子就围了上来,东一句西一句地问。朱缨不恼,也不回答,像个木偶般随着他们弄自己。

她不清楚该怎么和小孩相处,像尊木雕一样坐着。孩子们扯她的头发,她就不耐地拽回来,余下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蔺风见状,和阿土抱了其中几个带到廊下,开始给他们说故事。孩子们听见蔺风说故事的声音,“蹬蹬蹬”地跑了过去,都要听他说故事。

耳根终于清净了。朱缨不由得想。

她在长安的名声素来不好,朱缨大恶霸,长安全都怕。想到这句,她又暗暗笑了起来,当年自己不懂事,做了很多不符合这里律法和风俗的东西,还凶。也因为这,很多不是她做的的坏事,也扣到了她脑袋上。她也不在乎,随他们说。

去年被姚秀看见自己那落魄的一幕之后,她确实后悔了,可后悔也来不及。好在他们认她是看衣服的,穿着军装的她,他们就认不出来。所以今天的她,穿的是军装。

想到姚秀,朱缨的脸又白了几分,手渐渐发凉。下意识地去揉搓,不想抓住的是一只温暖的手。朱缨猛然抬头,对上阿麻吕的脸。

“有心事?”

朱缨的借口还没想好,阿麻吕就接了话:“是关于阿秀。”

语气异常肯定。

“他,还好吗?”

“嗯。”阿麻吕回答得很简单,“他回谷了,很好。”

若是姚秀就会跟她东拉西扯,说些在万花谷里的日常生活。这个人跟姚秀不同,一点也不会宽慰人。

“你这劳累得有些狠,有多久没能好好休息了?”阿麻吕知道自己确实不会宽慰人,不过治病还是会的。

朱缨随口编了个三天,阿麻吕压根不信,不得已,才想了想路上发生的事,如实交代自己有半个月没能好好休息。朱缨想着他会不会弄点什么安眠药之类的给自己,没想到这人啥方子也不写,就这么坐在旁边,甚至还煮起了茶。那姿势,那动作,再配上那一身暗紫色的衣衫,像极了姚秀。

对啊,他本就是姚秀的师兄,要说像,那肯定是姚秀像他。

只是煮到一半,他的动作又改了些,最后端给她的,是一碗绿色的茶,和姚秀煮的,并不太相似。她尝了一口,有些许苦,但苦中有甜。说不上好不好喝,她对这些并不太在意。

“我那师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你不必担忧。”阿麻吕的声音粗中带柔,“你且宽心,大唐有句话,叫善恶有报,你是善人,自有善报。别不信,我那师弟不就倾心于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