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难得地没有听话,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一入日向有些不耐烦了,她干脆抱着手臂坐在我妻善逸身后,大有“你说,你现在就说,说不出花来我打死你”的架势。
“我很喜欢爷爷,也很喜欢日向师姐和狯岳师兄。”少年将头埋得很低,“可是我没有毅力也没有才能……没有办法回应爷爷的期待……”
桑岛慈悟郎的弟子之中,只有我妻善逸喊他“爷爷”。狯岳觉得喊师父爷爷是没骨气的象征,一入日向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只是个称呼,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喊过桑岛慈悟郎“臭老头”。
桑岛慈悟郎是个宽容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人,哪怕是狯岳那种烂到骨子里的玩意儿,他都愿意教养他。
同门师姐歪着头想了想。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狯岳欺负你吗?”她问。
“难道不是因为日向师姐觉得我太懦弱了吗?”
“差不多吧,”少女曲起食指敲了敲洗澡桶边缘,语气平静,“善逸,我希望你明白,软弱并不会让你规避苦难,只有奋起反抗才能被人尊重。”
我妻善逸的头埋得更低了:“可是我打不过师兄……”
“那就努力变强打败他。”
“可是我没有才能。”
“没有才能就用毅力,只要你别天天想着逃走,迟早有一天,你会变得比他强。”
“做不到啊,”少年将浸在水里的双手提起来抱住头,“不光是狯岳师兄,师姐你也这么强,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好,没有才能还只会逃避……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你们的!”
一入日向忍无可忍,她觉得眼前的人大概是没救了,于是再次用木刀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脑袋上。
“啊啊,反正你是个没有才能蠢货,也不怕把脑袋打坏。”少女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抓起搭在木桶边缘的毛巾往我妻善逸脸上丢,“随便你吧,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妻善逸脑袋上挂着毛巾目送师姐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眼神发直。
惹师姐生气了啊。
他想。
我一直都是这么没用,什么都学不会,还老惹师姐和爷爷生气。
少年突然想明白了,他觉得自己留在桃山也只是给人添堵,于是他从水里站起来擦干了身子,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往山下走。这个点桑岛慈悟郎和狯岳都睡了,一入日向刚被他惹生气了也不会理他,现在走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是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就好了,他走了就不会有人让爷爷伤心,也不会有人惹师姐生气了。
少年这么想着,他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