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色和服的少女赤着脚坐在走廊边缘,白色刀鞘的日轮刀被主人十分随意地扔在手边。从少年的角度恰巧能够看见挽起的衣袖下露出的白色绷带。
不死川玄弥这才想起一入日向的烧伤并没有好。她的行动过于随心所欲了,以至于很多时候,眼前这位少女还是个伤患的事实都会被人遗忘掉。
少年往前走了两步。
“天还没有亮,”一入日向没有回头,“再回去睡一会儿吧,等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不死川玄弥没作声,他学着前辈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下。
少女不再理会他,她的喉咙里滚出音调怪异的歌曲。不死川玄弥花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她是在哼一首耳熟能详的童谣——然而一入日向的音感实在是不怎么好,连三岁小孩儿都能再现的简单音调都能被她哼得宛如新歌。
不死川玄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和一入日向挨得很近。
他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再拉开距离未免也有些太刻意了,可若是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们的肩膀又会撞上。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坐得这么近呢?
“别动!”身边的歌声骤然停止。
少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下一秒,手臂上传来异样的触感。黑发赤瞳的少女半眯着眼睛将头靠在不死川玄弥的胳膊上,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不死川玄弥再次产生了拔腿逃跑的冲动。
“我白天的时候说过的吧,我有三个弟弟。”少女的目光落在庭院角落的观赏用灌木上,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般在空中虚虚挥动着,“如果没有被鬼吃掉的话,最大的那个应该也和你一样大了。”
少年吞了吞口水。
除了变成鬼的母亲和早在幼年时就夭亡的妹妹,他从来没有与异性靠得这么近过。少女身上散发着怡罗粉和糖浆特有的气味,不死川玄弥知道那是金平糖的味道。
入队之前,不死川玄弥曾经想象过未来队友们的模样。在少年的想象中,鬼杀队队士们应该是杀伐果决的大英雄,他们带着刀,奔波于日本各地。总而言之,不应该是一入日向这样的。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一入日向和“猎鬼人”这一身份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的思维模式过于活跃,甚至达到了天马行空的地步;与此同时,她身上又少了点别的东西。不死川玄弥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一入日向缺少的是什么。
人情味。
她仿佛将自己囚禁在某个看不见的盒子里,盒子外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仅仅是正在上演的戏剧。她会用最理性的思维模式去忖度自己身处的状况,然后以最合理的手段去解决麻烦。
哪怕这个手段并不人性化。
这样的思维模式令一入日向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