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置于高处,高高在上地评判路遇笑,却从未深究是什么造就了路遇笑追求虚荣。

认识多年,她们是最好的闺蜜,她自以为,可她从来没有好好地替路遇笑想过,她连路遇笑家是这样的情况,她都不知道,明明猜都该猜出来的。

千憧没有失态,她不会让任何情绪毁了她精致的妆容,她摸着自己名贵的镯子,若有所思地道:“看来,我在她心里也算不上什么朋友。”

这对夫妇面面相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千憧便冲他们笑了一下,笑容得体大方,姿态端庄动人。

“再见。”她得体地和路父路母说道。

千憧转身,蹬着高跟鞋优雅离场,重新回到她上流社会的生活中去,她再也不必和人同住一间二居室,再也不必开一辆低配车送人上班,不必绞尽脑汁想理由送人礼物,也不必思考如何体谅与自己阶级不同的工薪阶层所谓的自尊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有些释然,又觉得空落落,但她终究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千金小姐,说要走,自然走得昂首挺胸,绝不回头。

千憧坐回车上,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戴上蓝牙耳机,待接通后,劈头便道:“路遇笑跟我说是你甩了她,这和她的死什么关系。”

那头的人平静道:“她说的吗?”

千憧摸出一支烟捏在指尖,声音冷酷:“她把头发剪了,说是因为你甩了她。自从见了你以后路遇笑一直很奇怪,你告诉我,边伯贤,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那头的答案很简单:“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你?什么关系,说清楚,”千憧的侧脸弧度柔和,只眉宇英气,一挑便是无比锋锐如出鞘的利剑,“不然我让你在圈子混不下去,边伯贤,恰巧我家有几个钱,在你公司有点股份,我的意思很清楚了吧。”

千憧嘴上说对路遇笑不管不顾,实际做的全然不是一回事,她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喜欢一个人便铁了心守了十年。

那头给出的答案依然简洁:“清楚。”

“但我的回答不会变。”他说。

“还不说是吧,她都死了还不说?”千憧冷笑,把烟掐折了丢开,语气不善,“别他妈地拖延时间,我没直接弄你是念在我们同学一场,我本来就看你不爽你知道的,我平时可以看在路遇笑的面子上不说,但现在她也死了,你他妈再吞吞吐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我最喜欢的人因为你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也跟你有关系,”她神色冰冷坚硬,声声带刺,“我真的很想让你去死算了,给他们当个陪葬,他们在地下也有个伴。”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传来平稳规律的轻缓呼吸声。

千憧摁着眉心,她听不见边伯贤的呼吸声,她只听见自己的沉重喘息,怒火冲上头脑时她便会这样,肾上腺素飙升,呼吸加速。

“你不会这么做。”他笃定地说。

千憧神色骤然一变,对方那平静的语气显然是对她最大的挑衅,她挑起眉毛,狠戾地笑了一声:“好,那我们走着瞧。”

耳机被狠狠摔在一边,红色跑车引擎启动发出猛兽的咆哮声,像是在宣泄怒火,几秒后只留下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