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无虞沉默地看着他骨骼轮廓清晰的侧脸,他瘦得有些脱相了,好像在这一年里他经历了很多,而她也知道,死后的人一身轻松,重担留与活人承受。
她看向灯火未熄的街道,轻盈的雪花与沉重的冬风中,她轻声道:“我有在努力遵守我的承诺,很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
“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关于车澈为什么会死,我为什么要杀掉车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全部没有跟你说过,很抱歉。”
边伯贤勾了勾嘴角,笑意如夜间昙花转瞬即逝,他沉默地转过身去,往前走了,女生随即跟上。
两道轻微的脚步声一时成了声源的全部。
街边停着一排的私家车,他们的影子走过那些黑黢黢的车窗,隐隐约约,重叠着,像是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两人并肩走了许久,他才开口:“你不用告诉我,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会相信我,”女生沉声回答,“但我依然很抱歉。”
“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救了我的命,救了我身边人的命,没有你的存在我现在也许死了,或者生不如死,”边伯贤低垂着泛红的眼眸,嘴角有上扬的弧度,但神色却寡淡而疲倦,“很多事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所以不用对我抱歉,我从来没有怪你。”
“那么,你知道车澈是白彻吗?”女生重复那个名字,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下意识捂住了腹部,又很快松开手,“白彻,你的高中学弟,喜欢过你的人。”
边伯贤停住了步子,片刻后,他回答:“现在我知道了。”
“不是你的错。”女生说。
边伯贤勾起唇角,笑不是笑,只是习惯性地上扬嘴角以表示自己无妨:“我知道。”
他沉默着看她,阴影半笼在他的脸上,以骨骼的线条为界限清晰地分开光与暗,他顿了顿,问道:“你和白彻,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去找你,我没有喊我的名字,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打算,”她瞧着边伯贤略显憔悴的侧脸,视而不见似地耸肩,哈出一口白气,“我遵守我的承诺保证你的安全,在那之后,我没有计划。”
边伯贤听罢,转脸探究专注地盯着她,片刻后,他低头敛去眉梢上的失落,再抬脸,扯出一抹笑意,玩笑话中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计划。”
“可以吗?”女生失笑,她慢慢停下步子,对上边伯贤执着的目光,眉眼间是难得一见的耐心和包容,“边伯贤,你对我的感情很复杂。”
她语调有些慢,像是不忍说出,但她字字清晰,因为不得不说:“你因我为你而死的事实而愧疚,因为我保护你的承诺而感激,现在你因为我死而复生而释然。你经历了太多,情绪过于杂乱,对于我——是处于喜欢我的错觉之中。”
她在对他做心理剖析,如心理医生坐在桌后,噙着和煦的笑容,明明面上是暖的,却是在用冰冷的书上知识与经验疏导一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