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哪怕他满嘴的苦涩,说出口的,也只能是慷慨之言:“两位先生说的不错,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单聘人与武墉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在贾政看不见的角度里,冲詹光眨了眨眼,那意思是:差不多了啊,你有什么事这会儿就可以说了。
他们几个合力坑贾政多年,彼此间早已默契非凡,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对方明白,下一步该如何配合。他们以往的许多难处,都是这样被贾政主动帮忙解决的。
单聘人和武墉原本以为这一次也一样,他们还替詹光担忧:也不知如今的政二老爷,还有没有能力帮他们解决麻烦了?
他们两个这次帮忙,也有试探的意思。
可他们却想不到,詹光这回不是来找贾政帮忙的,而是收了贾赦的好处,专门来给贾政挖坑的。
“唉!”詹光重重地叹了一声,脸上又露出了不忿的神色,起身对贾政拱了拱手,一副本不想说,却又不想隐瞒的样子开口了,”门下跟随东翁多年,东翁对门下恩重如山。门下本不想让这些俗事打扰东翁的,可又实在不忍东翁蒙在鼓里,被个妇人牵连,毁了一世英名!东翁,今日门下是忍不住要说了。”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不但单聘人和武墉觉得出乎意料,贾政也是目瞪口呆:“先生何出此言?”
詹光嘴唇蠕动了片刻,似乎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贾政意识到,他要说的事不但与自己有关,而且绝对不是小事。他有些着急,不禁催促道:“詹先生有话,但讲无妨,政受的住。”
单聘人两个也是催促道:“是啊,詹兄你就说吧。”
其实,他们两个更好奇的,是詹光此次的目的。似乎不知不觉间,詹光已经比他们多了一条路子了。
“嗨!”詹光跺了跺脚,满脸气愤地说,“东翁不爱出门,因此不知,坊间都是怎么编排你的!”
贾政眼皮子一跳,急忙问道:“怎么说?”
他瞬间就怀疑是贾赦让人专门说他的坏话,坏他的名声。因为当年,他就是这么干的。贾赦贪花好色的名声能传成那样,其中至少有他六成的功劳。其余四成,才是贾母与王夫人的贡献。
詹光似乎是豁出去了,大声道:“他们说东翁卖女求荣,攀龙附凤,枉为读书人!”
这一句,可谓是晴天霹雳,把贾政三人都给劈懵了。
单聘人和武墉是觉得愕然,贾政则是觉得气愤。
贾政最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个会读书的名声吗?
在过去的许多年,他靠着这个名声,从贾赦那里抢走了多少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就算是如今,他抢走的都不得不尽数还了回去的今天,这个名声,也是他的一块儿遮羞布,让他能苟在自己的天地里,继续做梦。
如今,竟然有人来败坏他的这个名声,贾政如何能忍?
“一定是大哥,一定是大哥!”贾政喃喃了两句,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语气也变成了笃定,“他从小就妒忌我会读书,得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喜爱。一定是他,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