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聘人和武墉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附和。他们俩都是聪明人,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编排。
他们可不敢肯定,今日自他们口中说出的话,会不会转眼间就传到了大老爷的耳朵里,从而丢了饭碗。
唯有詹光毫无顾忌,同仇敌忾地说:“流言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从自家开始传的。而且,这件事的传播速度,明显太快了点儿。”
武墉弱弱道:“詹兄,这……也不一定就是从家里开始传的吧?”
他也是看在同僚多年的份上,提醒一下詹光,当心祸从口出。这意思詹光听出来了,单聘人也明白。
可是贾政却是丝毫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冷笑着接口道:“武兄是个正人君子,自来光风霁月,不明白有些人的心思可以龌龊到什么地步。我这个兄长啊……呵!”
一个欲言又止,一声意味不明的“呵”,给人留下无数的联想空间。单聘人甚至开了个小叉,暗暗吐槽道:二老爷要是做文章有这个水平,早就金榜高中了。
“东翁说的有理。”詹光附和地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迟疑道,“只是,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是东翁身边出了叉子,大老爷也抓不住东翁的把柄啊。”
“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贾政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看向詹光的目光也变得极为不善。
武墉二人暗暗心惊:这政二老爷的心胸也未免太过狭隘,詹兄好歹尽心奉承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不过是一句话说的不打妥帖,他便要翻脸。
“东翁息怒,詹兄不是这个意思。”武墉连忙出来打圆场。
单聘人也道:“是啊东翁,詹兄对东翁一向忠心耿耿,东翁也是知道的。”
贾政的脸色仍是不好看:“那他是什么意思?”
“詹兄。”武墉朝詹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赶紧说两句好听的,把这关过了才是正经。
詹光起身,朝贾政拱了拱手,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虽则忠言逆耳,但门下为了东翁的清誉,却还是要说。哪怕东翁听过之后,要裁了门下,门下也无怨无悔。”
该说真不愧是靠忽悠贾政混饭吃的,把贾政的七寸拿捏得稳稳的。此言一出口,单聘人和武墉二人着实替他松了口气,贾政的脸色也一下子就变得和煦了起来。
“先生何出此言?”贾政连忙扶住詹光,和颜悦色地说,“政知晓,先生是为了政好。政身边,就却先生这样的人,又怎么舍得让先生走呢?”
詹光顺势起身,一脸大义凛然地说:“既然如此,门下有几句不吐不快之言,就直说了。”
贾政道:“先生但讲无妨。”
詹光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此时原是因尊夫人为大姑娘择婿而起。这样为女择婿原是母亲的本分,东翁对此一无所知也情有可原。只是……尊夫人挑选的人,实在不是什么良配,这可不就给了大老爷编排东翁的把柄了吗?”
听他说起为元春择婿一事,贾政有一瞬间的尴尬。
这件事,贾政其实是知道的,他只是装聋作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