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有了底,便不迟疑。凤姐儿把平儿留下,让那些管事媳妇儿有急事的都先回了平儿,没急事的就先散了。
两人跟着鸳鸯到了春熙堂,给各位长辈请了安,便听见老太太道:“琏儿,我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
贾琏笑嘻嘻地答话:“老太太您说。”却没有一口答应。
贾母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嬉皮笑脸的全不在意,不由暗暗一叹:这大房,她是彻底掌握不住了。
但这会儿她是有求于人,心里再不高兴,也得和颜悦色:“你二叔给你元春姐姐找了门亲事,是金陵的一户人家。只是,从金陵到京城,一来一回的路途遥远,就不让你元春姐姐回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两口子到金陵跑一趟,发嫁了元春。”
“原来是这回事。”贾琏先看了看贾赦,见他爹点了头,这才笑着应了,“老祖宗只要不嫌孙儿误事,跑一趟又值什么?”
见贾赦表了态,凤姐儿便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不知,大姐姐的嫁妆要怎么准备?除了我和二爷,家里还有谁一块儿去送嫁?好兄弟毕竟是大姐姐的亲兄弟,他去不去呢?”
原本,贾母是舍不得宝玉远离的,但凤姐儿说的也有理,元春出嫁,父母不在场也就罢了,若是亲兄弟也不在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者说,宝玉也老大不小了,眼见着贾赦是绝对不会过多照应宝玉的,他日后还得靠自己。她这个老婆子还能活几天?
“就让宝玉一起去吧,元春最疼的,就是宝玉了。”贾母扭头吩咐鸳鸯,“待会儿宝玉下学了,就让他到我这里来,我有事交代他。”
“是,老太太。”鸳鸯乖巧地应了。
贾母沉吟了片刻:“至于嫁妆,元春毕竟是荣国府的嫡长女……”
“是二房的嫡长女。”贾赦如今是半点儿情面都不留。
贾政暗暗握紧了拳头,觉得贾赦是在借机羞辱他。
就连贾母也噎了一下,道:“元春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家唯一的嫡女。她的嫁妆若是寒碜了,叫底下的妹妹怎么办?”
贾赦笑了笑,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吊儿郎当地说:“给多少嫁妆,你们随意,反正咱们虽然还住在一块儿,内里早已经分了家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元春的嫁妆,大房是不会出一分的。
凤姐儿忙在一旁打圆场:“老爷放心,老太太那么疼爱大姐姐,嫁妆自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哪里用得着咱们操心?”
话里话外,和贾赦是一个意思。
贾赦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干脆利落地向贾母赔罪:“母亲赎罪,是儿子急躁了。”
贾母噎得心口疼。
——这个不孝子,每次喊她“母亲”,准没好事!
但两份已经析产了也是事实,大房执意不肯出嫁妆,只得二房自己安排。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想起来,元春出嫁,是该先与她的母亲商议的。
“鸳鸯,去把二太太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