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圣旨已下,此事已是无可更改。史鼐想想原本要流到国库里的无数银钱都长了翅膀飞到内务府去了,他离开龟山的时候,都是捂着胸口的。

疼啊!

圣人不是准备翻修园子吗?内务府那么有钱,圣人就用内务府的钱好了。国库里那点儿,圣人一分也别想动!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严津听了他的劝,找了专精偏门杂症的太医看了。

那太医也真是个有本事的,给他开了一副药,他喝了之后,吐出了有二斤的小虫子,可把他自己给吓坏了。

那太医道:“三国时期的名臣徐登,便是得的这个病,严大人熟读史书,应该引以为戒才是。”

严津一时讪讪,“严某一直以为,那是也是杜撰,不足以取信。”

——毕竟,史书之上有明文记载,唐朝人喜爱鱼烩。唐朝离三国那么近,若是徐登之事为真,唐人哪还敢吃呢?

太医摇了摇头,“严大人以后还是别吃了。这药,您坚持喝上半年,不会影响寿数的。但如果严大人再吃,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见了这二斤的虫子,严津还有什么不信的?当既就信誓旦旦地应了。

等太医一走,严津就抹着冷汗对史鼐道:“多亏了鼐儿你坚持,要不然,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史鼐忙道:“小侄也是在史书上见过一笔,谨慎些而已。叔父不怪小侄胡闹就好。”

“诶?这哪里是胡闹?这是救了我的命啊!”严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而问道,“对于圣人让内务府接手这水泥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当然是心痛地滴血咯!

——那可都是钱呐!原本该进国库,归他们户部管的钱呐!

在严津面前,史鼐也不掩饰了,“呵呵”了两声,磨了磨牙,“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小侄不敢有想法。”

严津见状,不禁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等咱们回去,见了圣人,你可别露出这副神色来。圣人做事,自有其考量,你还年轻,难免冲动。”

严津顿了顿,把声音压得低了一些:“圣人派了你来,朝中之人先前十有八九,都以为这事要落到户部头上。乳胶漆,眼见出了成果了,圣人却把果子给了内务府,着心里,必定对你心存愧疚。但你若是露出怨望之色……圣人把也是人,难免恼羞成怒。”

这话可以说是真的掏心掏肺了,不是欢喜实在亲近,谁会跟你说这些?虽然这道理史鼐上辈子就明白了,他还是诚恳地道谢:“多谢叔父教诲。”

见他果真收敛了脸上的怨气,严津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他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在心里惋惜:怎么我那俩侄子就没有这份悟性呢?

等二人回了京城,在朱雀街暂别,各自回家洗去风尘,又一同入宫面圣。

圣人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厚道,对他们二人,特别是对史鼐,十分的和颜悦色。好好勉励了二人一番后,给他们放了三天的假,又赏赐了一堆东西,才让他们回去。

史鼐也没说什么,谢了恩就告退了。

出了宫门,严津悠哉悠哉地说:“正好,明日西流河上有个画舫办诗会。鼐儿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