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刘确实没有嘴上说什么对不起,因为他很清楚那没用,对不起说出来更多不是求原谅,而是给自己一个安慰。成熟男人对待意外的方式不是道歉,而是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意外已经发生,谁都不想,重要的是未来。

所以孔刘说,作品是他们的孩子,那是孔刘没说出口的道歉,也是他没说出口的安慰。安慰安文殊也安慰自己,他们两人之间,没办法说谁更期待这个孩子,但可以肯定的是,孔刘真的想拥有这个孩子的,不然他的父母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难过吗,难过的。孔刘比金在中难过,可孔刘比金在中知道,难过没有用,道歉也没用。

金在中真的不懂吗,懂的。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安文殊先见了孔刘,不甘心那对一看就出身和教养都很好的父母。不甘心安文殊的另眼相待,也不甘心他明明才是照顾安文殊做多的人,可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不是父亲,他无法插足这件事。

太多的不甘心,说出口的话就不对劲。金在中也才二十五岁而已,即便经历的事情很多,也就是二十五,还是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年纪呢。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金在中,被安文殊的一句成熟点给戳破了,低着头不说话。安文殊笑了笑,扭动着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往床边挪动,掀开被子对他说“上来。”

金在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脱掉皮夹克,踢掉靴子,爬上床,侧躺着占了点床的边边,小心避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深吸一口气,鼻尖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头埋的更深,整个人贴上去。

安文殊的手穿过他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的背脊,看着窗外的高楼,天气有些阴沉,空调的暖风吹的窗帘微微浮动,屋内安静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下巴贴着怀里男孩子的额头,问他“你能听到两个心跳声吗?”

没人回答,低头看看,那人已经睡着了。眼底泛青的颜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明显。安文殊轻轻碰了下他的下眼睑,被颤动的睫毛刷过手指,笑了“睫毛真长。”

慢慢的安文殊也睡着了,睡的不太安稳,这次没有梦境,只是因为怀里的人抱的太紧,病房也有人出出进进的,好像在给她换药水。等她再次醒来,是被赶来的白昌洙叫醒的。

金在中老实的站在一边,白昌洙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叫醒安文殊也不说什么事,绕着床转了几圈,又走到窗户边,拉开条缝想要抽烟。烟盒掏出来又放回去,再关上窗户,又接着在床边绕。

“你出去。”白昌洙对着金在中说了一句,又立刻改口“你还是待着吧。”

安文殊看他折腾半天,让他直接说“再糟糕的事情也得解决,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