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栓、敞门,动作闲适优雅。

与郭嘉的预想全然不同,门外仅有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少年白衣玉立,风姿绰绰,清澹的眸光薄薄笼在人身上,就如春日第一缕的温凉曦光。

女孩亦是玉雪可爱。

郭嘉心中微讶,眼前这位与他印象中那个羞涩无措的怯懦少年全然不同,可这模样却又分毫不差。似乎见他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门外的少年面目恭然,并袖一揖,“愚弟郭瑾,特拜见兄长。”

郭嘉抬手作揖,“嘉未及远迎,还望瑾弟莫怪。”

郭瑾暗舒一口气,端了一路的淡然表情瞬时松动几分。郭嘉这话便是承认了两人的友好关系,从此兄友弟恭、和睦相处,她离自己的逃跑计划也就更近了一步。

这般想着,郭瑾终是抬眼向对面瞧去。方才因了面基的莫名羞耻感,郭瑾虽看似从容淡然,可她的眼睛却没有一刻是落在郭嘉脸上的。

此时胆肥对视,郭瑾突然就生出一种近乎窒息的不真切感。

之前她见过郭图,也瞧见过郭府的其他亲友,虽是止于寒暄送别,大体气质容貌总还看得清楚。可竟无一人,能及上眼前少年的半分风采。

郭嘉如今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挺隽如松、面若冠玉,明明是慵懒随意的举动,经他做出,却莫名有种廉隅端方的君子意蕴。

尤其是那双眸子,昳丽非常,让人只觉霄汉缥缈,可他却能将这满天风光尽数盖过。

郭嘉见礼完毕,笑吟吟伸手欲牵引郭瑾入院。

郭瑾莫名就有些心慌意乱,一时不知对这种亲近该作何反应,眼瞅着对方马上便要握住自己的手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内蓦地传出一道清亮的声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声音高亢尖锐,却不免有些生硬晦涩,就如咿呀学语的幼童一般。

郭瑾探头望去,果真瞧见一只通体盈绿的漂亮鹦鹉。这只鹦鹉是郭嘉所养,那它口中之语,想必亦是郭嘉所授。

竟还要学诗经?三国的鹦鹉也太难了!

想必是见着了客人,鹦鹉霎时间来了兴致,昂起自己圆滚的小脑袋,继续吟道:“君之风采,举世无双”。

郭瑾:“……”

哥,欺负鹦鹉是不对的。

感谢这厚颜无耻的组合诗,郭瑾灵台一明,忙自美色中回神,拢袖再揖,“兄长言重了。”

郭嘉见状收手,视线扫过门外的浅显车痕,含笑问:“瑾弟的车马仆从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