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终于开口询问,郭瑾蹙了蹙眉,貌似忏然悔过地开口,“瑾自认平日骄奢放纵,承蒙兄长不弃,此番前来既为养病,亦是向兄长学习修身之道。”
顿一顿,肃然拱手:“方才瑾已将仆从车马悉数遣回,只得劳烦兄长助我搬运几件行李。”
此言轻巧,郭嘉瞧着门口近乎堆成小山的箱笼器具,唇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请问,他现在关门还来得及吗?
任脑海翻腾,郭嘉还是唤文奕取来同色襻膊,而后优雅地撸起袖管。
他率先伸出修长玉手摸摸箱笼的木制表层,见郭瑾一行虽舟车劳顿,行李物件却并无脏污,好看的眉头忍不住轻轻蹙起。
白彠的为人他最为清楚,此人答应的事情决计不会出尔反尔,可看这少年从容无波的神色,怎么也不像是刚刚被悍匪洗劫过的。
郭瑾来回搬运了几趟,早便折腾得香汗涔涔,刚披上不久的黧色毛氅又被解下扔到一旁的矮塌上。毫不在意地拿袖角揩了揩额头,郭瑾拍拍些微褶皱的衣摆便要回去再搬。
阔步出门的当口,一位身形高挑的青衣少年亦提着荷色包裹进门,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年的口中低低呢喃几句。郭瑾由于闷头前行,身量只及得上少年人的鼻尖。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郭瑾揉着额头跳开几步,惊疑不定地抬眼去瞧。青衣少年应是疼得极了,本就莹润似水的眸子更似蕴了千里烟波,叫人禁不住为之忧心。
想着自己的钱财被人洗劫一空,如今的郭嘉可是自己未来不短时间内的金主爸爸,郭瑾的心弦突然绷紧,额头也不痛了,只差连滚带爬地冲到那人面前,摁着郭嘉亲自为他呵气吹风。
郭嘉只是碰撞的刹那懵了一瞬,随后便捂住痛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郭瑾,本是要飞扑上前的郭瑾身形一僵,乖觉垂首,愧疚道:“是瑾鲁莽,惊扰了兄长。”
郭嘉并不着恼,只云淡风轻地宽慰一声,“无碍”。
太暖心了叭!
郭瑾忍着泪流满面的冲动,心想郭嘉作为三国同人文热宠并非没有道理,谁知对面的少年却突然向她迈进两步,莞尔笑道:“一金便好”。
一金何意?郭瑾愣了片刻,“趁火打劫”一词瞬间噌噌钻进脑中。
“一金?!!” 郭瑾蓦地闷火如雷,怎么不去抢钱呢?
郭嘉悠悠拢起衣袍,自然凑近郭瑾跟前,诚挚地问:“瑾弟觉得多了?”
望着面前瞬间放大的俊脸,几乎是鼻息交缠的情况下都不曾有半分瑕疵,郭瑾心如擂鼓,本是冷静出奇的大脑成功搅成了一团浆糊。
一金……一金到底算作多少钱来着?
见白衣少年懵懵懂懂并未开口拒绝,郭嘉直起身子,慢悠悠自怀中掏出一柄雕云纹刻刀,以及一小片薄简,在郭瑾回过味来之前,便已将“丁卯年季冬朔六日,瑾弟欠余银钱一金”端端刻于其上。
郭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