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众人方散。

陶谦将众卿送出门外,视线逡巡一圈,这才瞧见那位隽秀挺立的年轻公子。连忙将郭瑾盛情邀请进门,陶谦着人即刻烹茶待客,转而席坐于堂中,与郭瑾对视详询,“可是犬子顽劣,不服长珩管教?”

郭瑾言辞恳恳:“两位公子砥志研思,学而不厌,陶公何来如此一说?”

陶谦方缓下心绪:“那长珩此行所为何事?”

郭瑾并不绕弯:“陶公膝下可是有一幼女,深受眼疾之苦?”

陶谦不由满目惊诧:“长珩怎知?”

郭瑾抿唇笑笑:“今日偶然得闻而已。”

见陶谦并不反感自己提及此事,郭瑾又道:“瑾有一旧友,术精岐黄、妙手回春。若陶公有意,或可让此人为小姐诊脉医治?”

陶谦先是面露喜色,不知又想到什么,冲郭瑾慨然叹惋:“我亦苦于此事久矣,然小女执拗,若是直言就医,恐难使其相从。”

郭瑾开拓思维道:“不妨以授课为由,将小姐唤来城南草庐听教?”

如此既能保全陶然的面子,还能方便华佗为她医治眼疾,算是两全其美之法。

陶谦眼神蓦地一亮,忙起身冲郭瑾拢袖作揖:“如此,便叨扰长珩了。”

郭瑾忙道不劳烦。

陶谦见状便要唤人去叫小姐前来见客,郭瑾制止了陶谦的动作,出声劝解道:“小姐眼疾多有不便,不过虚礼而已,何须当真?”

陶谦不再坚持,郭瑾又道:“待小姐得空,随时来草庐便是,瑾定当日日恭候。”

陶谦替女儿谢过,再与郭瑾客套拜别。

门外日影渐盛,郭瑾躬身退出房门,想着早些回家同华佗商议,因此步子迈地有些急迫。方转过园中的石湖,郭瑾正要登上西侧的廊道,便见树影掩映下,瑟缩着一位齐腰襦裙的秀丽姑娘。

说秀丽其实有些勉强,她的模样清冷矜贵,似乎本该是只可远观的芙蕖,不过因为如今眼疾难愈,神色中莫名多了几分柔弱凄苦,这才让人有种秀气娇俏的错觉。

郭瑾好心凑近几步,自知眼盲之人,听觉大都较常人灵敏。郭瑾迈步的同时,便已出声问候:“小姐莫怕,在下颍川郭瑾,如今忝为令兄师长,实有惭愧。”

对方似乎本就在等候郭瑾,听她猛然出声,只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鼻,然后便端庄行礼道:“陶然无状,方才偷听先生授课,又无故奔逃,还望先生莫怪。”

害,有谁能对着漂亮小姐姐生气呢?

郭瑾虚虚搀扶道:“小姐无需如此,方才陶公已有命令,今后小姐若有论道之意,只管随时前往寒舍,瑾定当知无不言。”

似乎听出郭瑾话中的善意,陶然终于确信她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这才敛眉称赞:“先生有一副好嗓音。”

话题转换的太快,郭瑾先是一怔,面上禁不住隐隐浮上几分红润。毕竟难得被夸,还是被一位真诚可爱的小姐姐夸奖,郭瑾觉得自己应该恭维回去,顺便吹出几句彩虹屁才是,谁知还未拟好措辞,对方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声如其人,想必先生定也容貌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