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抬首望去,对方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荼衣玉冠、清澹和雅,无论是从五官还是气质,似乎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样飘若仙人的公子,莫非亦是那张都尉部下?曹嵩在曹德的搀扶下,转身回道:“老朽无碍,有劳公子挂念。”
郭瑾闻声更为恭顺:“曹公无需多礼,瑾与令孙曹昂相交多年,亲如兄弟,曹公自然也是瑾之长辈。”
自称为“瑾”,且与昂儿早就相识?曹嵩倾身握上郭瑾的素手,言语间不乏激动之意,“君便是阳翟郭瑾?”
郭瑾颔首称是。
曹嵩连忙将她拉进帐内,又遣曹德备些茶汤提神,这才从诛董大事到与曹昂相交经历,事无巨细,与郭瑾唠叨掰扯许久。
郭瑾悉数对答,未几起身,说是夜寒风急,最近多有寇盗,这几日须得疾行,便不耽误曹嵩歇息养神。
曹嵩思及方才糟乱之事,心中惶惶,忙唤住郭瑾问计:“敌匪在暗、凶悍难防,不知郭郎可有对策?”
郭瑾见他已有松动,似是真心求问,不由拢袖而揖:“瑾斗胆进言,曹公不若就此主动散弃金银辎重,将其用作谢礼由都尉张闿带回送与徐州牧,一则感谢对方不吝护送之情,二则轻车简从,弃陆行水,尽快抵达鄄城。”
曹嵩闻声,先是同曹德对视,两人目光交流一番,见郭瑾与曹昂早为挚交,又是个海内咸称的名士,此人定不会特意暗算自己,曹嵩沉吟良久,这才冲郭瑾长揖而拜:“如此,便有劳郭郎代为筹谋。”
郭瑾对拜而出。
正要跨出营帐,曹嵩却蓦地想起什么般,出声唤道:“郭郎可要随老夫一同入兖?”
如此栋梁之才,若不能为孟德争取,自己岂不是越活越糊涂了?
郭瑾猛地顿住,她的脑中瞬间飘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兄长就在兖州,自己只要点点头,便能瞧见那个让自己牵挂已久的人。
可她出发之前又明明同陶然立下承诺,若自己因思念故人而失信背言,不知陶然又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
郭瑾僵在原处片刻,不知想到些什么,本欲拒绝的话尽数吞回腹中,郭瑾出声笑笑:“瑾既已允诺,自会将曹公亲自送回鄄城中去。”
话罢,折身而去。
营地东侧,本是饮了烈酒醉意昏沉的张闿,这会儿终是在嘈杂人声中悠悠转醒,低低啐出一声脏话,张闿正欲起身出门。
帐外守夜的士兵却率先冲进帐中,将贼寇一事详细秉报。张闿闻声,思及自己心底那个未及付诸行动的邪恶想法,忍不住一脚踹翻跟前的部从。
张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