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闿瞧向身侧那位俊眉弯目的年轻男子,自己本是接了主公的命令,说是即刻启程护送曹嵩过境,谁知启程之前却临时塞来这样一位弱不经风的俊俏公子,据说还是主公千挑万选的乘龙快婿?
张闿心中嗤笑,这种小白脸不过是以色惑人罢了,真要放到战场上去,还不知是怎么个死法,叫他来监视自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闿心中不忿,然理智上认定陶谦之子无才,这位郭瑾大概率便是今后的徐州之主,张闿还是拱拱手,不甚情愿道:“再往前不远便是华县境内,今夜宿在此处即可。”
郭瑾瞧出对方眼中的不屑,也不多言,问过曹德意见后,便点头应下声来。
傍晚于华县界内扎营,郭瑾窝回自己的帐篷,冲着面前摇曳的灯烛怔怔出神。对于曹嵩之死,史书上并无定论,其争议程度大约类似于“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到底该如何解释的问题。
思及白日里张闿那个莫名深邃晦暗的眼神,郭瑾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还是由于树大招风吧?毕竟以陶谦安境治民的理念,他肯定不会冒着被曹操举兵反杀的风险,而强逞一时意气,派人截杀曹操的老爹。
陶谦的初衷算是好的,与人为善,总好过结下私仇。
可张闿却不是省油的灯,若她猜得没错,便是此人见财起意,屠了曹嵩一行老小,然后“携款潜逃”。
可曹嵩既能做出这种辎乘过百的搬家之举,想必定是守财惜金的老牌铁公鸡,直接劝说此人莫要过于在乎身外之物,许会无功而返,相反还有可能招致对方的怀疑与不满。
郭瑾随意拿起身侧的铁剪,漫不经心地剪弄灯花,灯花一明一暗,郭瑾心中猛地生出一计。
夜深露重,曹嵩正于席上安睡。
忽闻帐外马声嘶嘶、铁胄相击,曹嵩心惊胆战,忙披衣而起,疾呼曹德何在?
曹德自帐外远远应了一声,曹嵩探首向外瞧去,只见营地之中灯火通明,火把接连映照,似要将夜幕烧红。
曹嵩瞥见儿子身影,疾步上前,捧住儿子的双手,“何事如此惊慌?”
曹德缓下乱窜的呼吸,温声劝慰道:“今夜有贼人欲劫掠队中辎乘,幸得巡守发现及时,这才将贼人赶走,现下是在排查可有漏网之鱼。”
曹嵩闻声大惊:“财物可有丢失?”
曹德拍拍父亲的后背:“儿已清点妥当,除三辆载物辎车外,其余皆无变动。”
曹嵩若有所思地颔首应下,随后便仔细穿好身上的外袍,困意彻底消散,反生出几分后怕之感。
贼人凶悍,若无张闿一行,单凭自己所携护卫,定不能安然度过此夜。丢财事小,图财害命才是人性之恶。孟德所言,或许不无道理?
可若要他直接抛弃所有辎重,他又委实不忍。正纠结间,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润动听的男音,“曹公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