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戴着礼帽的绅士挽着妆容端丽的妇人,穿着制服的年轻学生三五成群,小小的孩子被父母牵着手,兴高采烈地往前跑。
胃部变得暖和起来后,整个人似乎也变得暖洋洋了。
我放下空碗,眼前的街道忽然分开,行人的队伍被剪出一个小小的口子,这个口子不断扩大,朝我这边蔓延过来。
“小偷——!”是年轻女性的声音,“快抓小偷——!”
人群中响起惊呼,穿着洋服的没有穿着洋服的,所有人都开始往街道两侧闪躲,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在一起。
我也打算往边上躲一躲,但人群如海潮分流,我漫不经意间一抬眼,在慢下来的时间中看到了仿佛在命运的牵引下朝我直奔而来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睁大的眼睛又圆又亮,散落的长发被风吹起,发梢染着炭火般温暖美丽的颜色。
我凝在原地——不是我不想动弹,而是我的身体无法动弹。
砰——
世界忽然翻转,我被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天呐,”撞倒我的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您还好吗?”
大脑嗡嗡作响,时间和声音都慢下来,我伸出手,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认识我,又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慌里慌张地将我从地上扶起。
“……我没事。”我站起来,脚一崴,又跌了回去。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懊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好心提醒她:“你在追小偷。”
她恍然大悟,转身往周围一看,但人群再次合拢,那位小偷的身影早就不见踪迹。
“……算了。”她纠结片刻,长叹一口气,背着我蹲下来,“我先送你去就医吧。”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我的回应,有些惊奇地回过头:“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上来啊?”
看起来和我差不多高的姑娘,背起我来一点都不费力。
背着我回医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和我聊天。
阿福——她说这是她的名字——家里是开医馆的,虽然没有可以追溯到战国年间的漫长历史,但从江户末期一直开到现在,中途甚至没有因为幕末的战火而歇业,说起来也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快要跨进屋了,这才想起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半月形的木梳妥帖地收藏在我的衣襟里,我想了想,告诉她:“你可以叫我阿椿。”
她露出笑容,眼睛笑得弯弯的:“你的名字真好听,比我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