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理他的冷嘲热讽,直截了当地发问道:“他们真敢这么做?以地皇血脉祭旗?!”
“是的,因为你们败了!”飞蓬脸色肃然道:“涿鹿之战虽还在僵持,可兽族败局已定。留你这兽族天骄之首,日后岂不是给自己添暏?反正,杀的是你这隔辈的小辈,不是瑶姬也不是蚩尤,地皇不会发怒。而蚩尤再气,也打不到未来的神界来,便只是小事一桩。”
重楼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懑:“飞蓬,你的本事,我承认,也佩服。”飞蓬确实够强,连自己父神蚩尤都败了:“可是,如果要说那些不堪一击的人族,能打赢我的族人,我决不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退离战场,上位的只能是九天。她不像是你傲骨内敛,高傲那是摆在面门上的。”重楼一双巨钵般的拳头,砸得那精金闪牢轰轰作响,却丝毫压不住他冰冷之极的声音:“神族和人族只会越来越面和心不合,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你定计逐鹿之战,我族也很难落败!”
他的手指上,渐渐多了伤口:“若非战局胜负难分,长老团怎么会想要拿我祭旗、激怒父神?又是谁给了他们,事后待在神界就不会有事的错觉?难道,不是你吗?”
重楼的音调渐渐低落下去,连带着那双赤色眼眸黯淡了下来:“你让他们杀我,再自己来救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放我走。”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是为了阵图,意欲还我个人情,大可不必如此。”
他扬起下巴,努力想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我帮你,是因为你我都不喜天道,别无他求。此番布局,更是和共工沆瀣一气,完全和你先前答应下来的相悖。你若杀我,那是理所当然,何必勉强救我?”
“我只是在他们提出决议、请示于本将时顺水推舟,让他们坚定了用你祭旗的心,顺带告知他们事后躲在神界,蚩尤不敢闯而已。”飞蓬冷冷说出此言,态度更加冰冷:“这个不重要,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长老团兵权被剥夺后,想要军功就只能给前线提议帮忙,因为飞蓬是人神联军统帅,他们的决议自然要请示于他。索性飞蓬是真君子,只要长老团提议对神族有利,就会不偏不倚记他们一功。
多年下来成了习惯,此番长老团观察战局,提出了拿重楼祭旗的决议,哪怕飞蓬已退位,也首先拿去给他过目了。
重楼把这一切推测的八九不离十,面对飞蓬平淡无奇的目光,他下意识看向洞开的地牢外。阳光透过层层壁垒,洒下的斑驳暗影,可重楼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他已经一百五十年不见天日,说不想活着离开,那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