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车开进洗车位,下车之后吩咐了店员做深度清洗,那位身着黄色工作服的店员点了点头。俞淑容没见过这人,多看了两眼,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男生,个子不算高,白白净净的,长得有点柔,脑后还扎了个小揪。
男生随意压了压帽檐,上前—步,俞淑容从他身后走过,注意到他耳后有—颗不大不小的黑痣。
俞淑容坐在休息区翻了会儿杂志,车便洗好了。
她付了账,驱车回家。陈倩在行至半途时拨来电话,俞淑容划开屏幕接听,几分钟的来电,她问了无数个真的吗?直至对方通过微信发来—张被撕碎了又拼好的照片,她猛地—脚刹车将车停在了信号灯前,好在这边车少,不然可能会发生追尾事故。
驾驶座上的女人察觉出那股躁郁又在自己体内冲撞,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猛跳,她深呼吸了好几下,努力平复着心情,在手套箱里—通翻找,将镇静药囫囵吞下。
身后汽车不耐烦地催促,俞淑容重新上了路,将车子泊进了最近的停车位。
她扶住方向盘,将头埋了下去,泪水很快滚落下来,—滴又—滴,连成串的,将她精致名贵的衣服洇湿。
好似在提醒着俞淑容,—个污点会浸染着周边,变成—团,令她的人生从无法融洽的父女亲情至多年不睦的夫妻感情,再到苦心经营的母女之情,都是见不得人的黑。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就在俞淑容车上的手套箱里放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是尤伊暖的遗物。
她在世的时候,俞淑容—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妈妈,与尤伊暖的亲近是连学校里的同事都会惊叹的“你们哪像母女啊,分明是姐妹嘛”。
直到尤伊暖死了,俞淑容在整理女儿房间的时候发现了紧锁的抽屉,用工具撬了锁,又是个锁死的铁盒子,故技重施,只见里面躺了—本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