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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要把她送回汴京,她不肯。国公府便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地送来上好的炭,还有金贵的花椒,让她们捣成泥,糊花椒墙取暖。

为方便改造墙壁,沈令蓁被转移到了另一间屋子,三天后听说,原本起码得做半个月的活,霍留行带着一群人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已经赶完了工,她马上就可以住回去了。

她烧得迷糊,握着婢女的手,切切地让她替自己去道谢,交代完又睡了过去。

因为生病,她每天昏沉的时辰要比清醒的时候多,也就是这样,那阵子,她常常会梦见霍留行,梦见那惊心动魄的一晚。

梦里的她,想象着他赶来救自己时会是怎样的心情,猜测着他的拼命,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原因,在于把她视作未婚妻。

每次这样一想,梦里可怕的刀光剑影就全都不见了。

只剩新月如钩,月光下,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要跑到天之涯,海之角。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在梦里的触感异常地真实。

可是梦到最后,他总是会松手。

她抓着他不放,他却强硬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呢喃着说:“对不起……”

那时睡得稀里糊涂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句“对不起”,正是霍留行在她耳边,提前敲响的警钟。

冬去春来,沈令蓁暂时恢复了健康,终于能够离开那间花椒房,去外边透透气。

可是,她却很少再见到霍留行。

他不再在月下舞剑,不再对她嘘寒问暖,也不再在她能看到的地方练兵。就连从前时不时就有的偶遇也不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