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托着江觅,从树下的视角盲区往外挪,每一次移动都给外谨慎,稍有不慎两人就有可能被水一起冲走。
“救援完成,可以吊起。”王鹏抬起头,对等在舱门口的周浩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直升机的高度被稳步拉升,周浩抱着江觅一起离开了水面,同时周浩操作绞车将两人缓缓吊起。
进舱,关门,再次确认江觅还有生命体征。
到这个时候程青然才敢正视这次任务,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和指挥处汇报,“救援完成,正在飞往中心医院,请做好急救准备。”
十五分钟的路程对程青然来说度日如年。
她将直升机停在医院楼顶的临时起降点,隔着气泡窗,一动不动地看着没有任何意识的江觅被等待已久的医生和护士推走。
那个瞬间,程青然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散了。
她靠在椅背上,没有焦距的双眼望着湛蓝天空。
没有人敢去打扰她,也没人敢说话。
天边暮色拼命压着想要爬上来的黑夜,为他们保留着最后一丝光亮。
“呵。”程青然忽然笑了声,很轻,很短,很快是下一声,又一声。
一声一声连成线,成了这一处寂静里最疯狂,也最平静的崩溃。
赵安南不知道他最崇拜的队长怎么了,想问,却在开口之前被周浩用眼神拦住了,他摇摇头,无声地说:“让她发泄吧。”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周浩所说的‘发泄’是什么,但长久以来的默契告诉那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毫无保留地把时间和空间留给程青然。
几人下了直升机,并排站在天台边缘,沉默地看着这座快节奏的城市在夜幕下逐渐放缓了脚步。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正常人一样,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这话是周浩问的,他突然怕了,怕和程青然一样,有天也不得不亲自经历从死神手里抢心上人的处境。
那种寂静的惨烈,他连想象都觉得艰难。
周浩回头,定定地望着依然靠在椅背上的程青然。
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做不到程青然那样,把所有崩溃藏到成功之后。
他的溃逃会从开始持续到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