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半,徐仄恺还等在楼下。
等了多久,自己都忘了。
但只要等得够久,总能看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苏余欢快地奔向另一个男人,两人挽在一起的手,那样紧,似藤蔓植物,黏腻缠绵不会离分。
每一帧画面,徐仄恺太熟悉。
他以前也是一个女孩生命里的藤蔓。
他得到过,这些本该是他的。
徐仄恺与黑色衬衫几近融为一体。
车窗封闭,他一根根地抽烟,烟雾塞满空间,难闻,呛人,他不在乎,以此来填满空洞流逝的缺口。
直到周非池从楼道出来。
徐仄恺又有了胜算。
周非池在迈巴赫三米远停住,隔着车窗,与徐仄恺正面对视。
他的目光不能以平静形容描述,而是一种舒展从容的冷淡,接纳住徐仄恺全部的锋利与施压。
周非池没坐这百万豪车。
而是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长腿支地,遵纪守规地戴好头盔。然后背对着迈巴赫,侧过脸,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摩托车轰鸣,迈巴赫跟随其后。
他把徐仄恺带去一个夜宵摊。
这个点只剩一桌喝醉的食客,老板娘清点账单,老板慢悠悠地收拾调料罐。
周非池打了招呼,自己拿了两瓶啤酒。
徐仄恺置身这市井生活里,格格不入。
周非池起开瓶盖,“咚”的一声放他面前,说,“来都来了,就当我尽地主之谊。”
徐仄恺说,“广州我比你熟。”
周非池“嗯”了声,“徐家前途无量,哪里都有徐家产业。”
他给徐仄恺倒满酒,推过去,看向他,说,“跟你家没关系。你是苏余的前男友,现男友敬你一杯,应该的。”
徐仄恺当即变了脸。
周非池没挪眼,观摩他每一刻的神色转变。
徐仄恺没碰杯。
周非池自顾自地一口闷,干光了杯里酒。
“这些给你,你离开苏余。”徐仄恺叠着腿,从风衣衣襟里拿出一张卡。
周非池接了,拿在指间左右翻转。问:“有多少?”
徐仄恺五根手指屈起,指节磕了磕桌面。
周非池说,“苏余在你那,真值钱。”
徐仄恺嗅到一线生机,乘胜追击,“你要嫌少,开个数。”
“我开不出。”
周非池说,“苏余在我这,是无价之宝。”
徐仄恺的生机断灭。
徐少爷的怨气,恨念,不甘,再也压制不住。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打心底地瞧不起周非池,单方面地给他下定义。
周非池依旧平静,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一刹失定。
半晌,他问:“你以前,这样跟苏余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个女孩子,脸面薄,需要爱护,需要自尊。”
徐仄恺怔住,继而是汹涌的怒火直烧天灵盖。火苗向上冲腾得越剧烈,内耗的燃料也在掏空他的底气。
徐仄恺不想承认。
但他深切地感知到,高筑的塔台在摇摇欲坠。
“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他道。
“你都看到苏余和我在一起了,怎么还能好好说话?”周非池轻声一笑,又朝他敬酒,“徐总有定力,恕我不向你好好学习了。”
说罢,周非池喝完剩下的啤酒,起身就走。
擦肩而过时,徐仄恺青着脸,从齿间重复碾压那句话,“你算个什么玩意。”
同时,迈巴赫后面的黑车里,下来四个结实汉子。
果然,情敌的归宿,都是以暴制暴。
这样才对。
积攒的怨与恨,怒与妒,以体面做遮掩,压根不是长久之计。
见血的刀刃,吃人的眼神,想要对方死的心,才是徐仄恺真实的风暴中心。
但他好像低估了这位情敌。
周非池的每一块肌肉都不是白练的,和苏余有关的事上,他随时迎战搏击。周非池以绝对的信念,不居下风。腿伤了,胳膊扭了,也不见半点服软。
凌晨里,这种鬼热闹当真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