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谕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希望李凌能想法儿让太子和永王之间的矛盾激化,从而把更多还藏于水面之下的双方棋子全给暴露出来。
李凌一开始在看到皇帝的旨意时还大感惊讶,觉着有些不可思议,皇帝想要知道自己儿子党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但在与韦棠的一番详谈后,他才知道事情远比自己所想的复杂许多,皇帝毕竟身处深宫之中,朝中官员表面上都对他恭敬有加,可人心隔肚皮,真正的想法却不那么容易能知道了。
尤其是太子一党,因为不是由皇帝一手栽培起来,到底有哪些朝臣藏于其中还真不敢说。所以,便有了这一回的引蛇出洞。
本来此事上李凌还有更巧妙的脱身之计,至少他自己完全能做到置身事外,不用受今日般的痛苦。但为了皇帝的旨意,他只能兵行险招,在当两面间谍的情况下,还把自己放到了最危险的位置上,成了真正的众矢之的。
不过他也留了后手,早在做相关账目时,李凌就凭着自己远超所有人的做账手段,做出了两份账目和文书来。这两份文书账目其他地方都没太大区别,关键就在于军粮的重头到底从哪里出。
无论是明面上交给边学道的文书,还是他暗中传出消息,告诉太子一党破绽所在的,都用的是湖广之粮的说法。但到了最后关头,也就是相关文书即将入银台司再转入政事堂时,李凌却来了一招偷梁换柱——
借着自己与户部寻常差役书吏的亲密关系,李凌提出帮他们搬运些文书自然轻而易举,完全不曾被任何人怀疑。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搬动文书时,李凌却已经把自己做好的账目文书换成了全无问题的以江南粮食转运北方的内容,而之前那一份,则在随后被他一把火烧了干净。
事实上不光是呈交政事堂的这一份,就是发往大越各地的文书,也在昨日,被缇骑上门捉拿前被他迅速调换,最后也成了一堆灰烬。如此一来,就算那些人真想到了其中原委,也是无法再找到任何确凿证据了。
虽然相关细节韦棠不是太清楚,但也深知李凌能于短短时日里把太子和永王两方人马玩弄股掌之间是有多么的厉害,此刻自然是一番赞许。末了,他又笑了下:“这一回温衷你不光为陛下查到了意料之外的太子党人,而且也帮了咱家一个大忙啊。要不是有此一变,恐怕咱家手下的皇城司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重新走到明面上来呢。”
李凌听到这一句话后,明显愣怔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嘴角微微一抽,很显然,御史台那些缇骑拿官讯问的大权恐怕就要落回到皇城司身上了。这……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变相把东厂锦衣卫给催了出来?
之前自己还在侧向着此番风波谁会是那个获利最大之人,本以为是皇帝或是陆王二相中的一个,现在看来,却应该是这个不起眼的大太监,和他手下的皇城司了!
韦棠自然不知李凌心思,依然有些感激地一笑,随即便取出一面金牌交到李凌手上:“这是我皇城司的提司腰牌,若温衷你不嫌弃,大可收下,今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交人来办。不光是京城,就是京畿之外,乃至边境之地,也有不少我们的人马,只要亮出此牌,他们都会听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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