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到处都是叫骂,少数自治局委员甚至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如果不是到场的卫兵还算尽职尽责的话,恐怕这会场上就要上演一场全武行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杨王鹏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当地的华人民团和同乡会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波,肯定会是坚如磐石的,但是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他的一相情愿罢了,此次事变,华人看上去确实团结起来了,可是这是在对付共同的敌人这个前提之下所出现的局面,一旦敌人暂时消失,这华人组织内部的裂痕就出现了,或者是因为政见不同,或者是因为利益冲突,内部的矛盾甚至随时可能激化,而这,恰恰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扭转局面。
好在像杨王鹏一样冷静的人还有不少,这些人也立刻开始了行动,拉架的拉架,劝说的劝说,和稀泥的和稀泥,甚至还有人跑到主席台上,拿起木锤拼命的敲桌子,试图使众人都冷静下来,有话慢慢说。
正是在这些人的努力下,会场渐渐恢复了秩序,现任局长也匆匆从休息室赶来坐镇,终于,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争吵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就是同乡会与同盟会之间的磋商。
利用同乡会和同盟会磋商的这片刻工夫,杨王鹏将邓刚拉到角落里,询问他这半年来的行踪。
邓刚如实相告,杨王鹏这才弄明白他为什么会跑到南洋。
当年邓刚辞去副县长的职务之后,就回了天津,继续在洋行里做事,一次被洋行经理派到广东出差公干,就在广东,邓刚碰见了一位熟人,正是同盟会干部陈炯明。
陈炯明当时也在为洋行做事,与邓刚是同病相怜,两人都很落魄,这共同的境遇使两人谈得非常投机,几杯酒一灌,酒劲上头,于是立即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立刻去南洋投奔同盟会,另寻出路,两人都是行事风风火火的人,说走就走,于是各自给扛活的洋行寄去辞呈,然后不待老板有所表示,便收拾行装,从广东出发,前往南洋。
那时,正是1916年年底,德国远东舰队仍活跃在南中国海上,袭击协约国船只,而且连某些中立国的船只也不放过,出于安全考虑,邓刚和陈炯明没有走海路,而是走了陆路,借道广西前往法国印支殖民地,然后去了暹罗(泰国),在暹罗呆了几天,联络上了当地的同盟会分会,于是借助同盟会分会的帮助,两人又赶去了马来亚,并在那里定居下来,而且一直为胡汉民等人做助手,平时就负责印刷报纸、传单,或者参加一些集会,算不上高级干部,也正因此,英国殖民当局并没有注意到邓刚和陈炯明,当胡汉民被英国殖民当局驱逐之后,邓刚和陈炯明仍旧奉命留在马来亚,负责当地的同盟会支部事务,不过由于英国殖民当局的高压政策,他们不得不转入地下,秘密活动。
前不久,邓刚和陈炯明等人接到胡汉民从檀香山拍去的电报,在电报里,胡汉民告诉他们,孙先生即将去苏门达腊,让他们赶紧率领同盟会精干力量先行赶往苏门达腊地区,与当地的同盟会本部合并,等待命令。
于是,邓刚和陈炯明就率领同盟会马来亚支部的一些干部赶到了苏门达腊,并在巨港市潜伏下来,直接受当地同盟会组织的领导,也正是在巨港同盟会本部的协助下,他们组织了一支由同盟会掌握领导权的民团武装,并在苏门达腊事变爆发的当天晚上就指挥这支民团武装投入了战斗,而在战斗爆发之前,虽然知道孙先生已经赶到苏门达腊,但是邓刚和他的同志并没有立即见到孙先生,实际上,今天才是邓刚在苏门达腊第一次见到孙先生。
前几天,邓刚正在郊区指挥民团训练,因此也没有见到杨王鹏,他甚至不清楚杨王鹏现在也在苏门达腊,所以刚才看见杨王鹏的时候,邓刚多少也是有些惊讶的。
“君毅,你跟我实话实说,今天叫你到这里来闹场,是不是奉命行事?”
听完邓刚的讲述,杨王鹏开门见山,直接询问他过来的原因。
邓刚笑了笑,说道:“其实原本不应该过来闹场的,可是在赶往自治局的途中,孙先生他们走岔了道,去了旧自治局,结果去了一问,才知道是在这里开会,怕赶不及,于是我自告奋勇的带上几个人,先骑了自行车赶来,幸好赶得快,不然的话,选举一旦开始,就没咱们同盟会的事情了。”
“这几日里,你们都在什么地方?是一直在与土人的民兵作战么?”杨王鹏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