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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上已做了充分准备的夏浔侃侃而谈:“北方鞑虏,自汉唐至今,千余年来,一直是我中原腹心之患。然则草原茫茫如海,部落逐水草而徙,居无定所,不管是歼灭还是彻底征服,都难如登天。以汉武之威,穷尽倾国之力,破家无数,也不过稍挫其威风,未用多久,死灰复燃……”
夏浔这番话,众文武深以为然。草原上的这些恶邻不请自来,你骂吧,人家没皮没脸,根本不在乎。你打吧,兵派少了那是送羊入虎口,兵派多了他们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领着你在草原上遛,把你的兵拖疲了、国拖瘦了,你就得主动撤兵,要不然能把你活活拖死。
对于这样的敌人,朝廷一样没有太好的办法。抗日战争中日寇对于游击区同样头疼得要命,逼急了,日寇好歹还可以采用三光政策,而中央政权对付北方游牧部落时却连三光政策也用不上,游牧民族全部家当都能驮上马背,说跑就跑,撒丫子就没影了,你想三光,都没有可以三光的东西。
夏浔道:“而燕山就是屏蔽北方草原野蛮民族策马南下,侵扰中原乱我大明的北大门,辽东呢,就是建在北大门右翼外的一处坚固卫城,与我大明的北大门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只要有辽东在,退可阻止鞑子勾连女真、朝鲜,进可直击鞑靼腹肋,使它不敢全力南向,辽东之经营,关乎我大明江山社稷之根本。”
行部侍郎刘超蹙眉道:“国公所言极是,辽东与我大明北疆之重要,诸位大臣亦知之深矣。然则,国公所言,与国公所倡导的军屯、军户之制改革,可有甚么必然联系么?”
“当然有!”
夏浔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家伙很配合啊,这一问正问到点子上,夏浔精神大振,马上接着他的话题道:“辽东对我大明如此重要,对鞑虏来说便也有着同样的重要!则鞑虏欲图中原,必先谋辽东,请问侍郎大人,我大明欲保辽东,归根结底,要依靠什么力量?”
“军队!”
刘超虽是文人,这么浅显的问题却也无需考虑,便能答得上来。
夏浔道:“不错,军队!守辽东,需要军队!军队要守辽东,又需要什么呢?”
不待刘超回答,夏浔便道:“一是战力;二是给养!我所说的,就是针对这两个问题的!”
夏浔转向众臣,说道:“先说给养,军之给养,有甲胄军衣、羽箭雕翎、刀枪战马……其中最重要的一样,便是军粮!而军粮不能自给,乃是辽东驻军最大的软肋,自关内运粮,一则耗损之重不可胜数,二则一旦被鞑子掐断粮道,辽东纵有百万精兵,也将不战自溃!”
丘福冷冷地道:“辅国公如今不是已经开辟了海上航道么?”
夏浔笑吟吟地应道:“淇国公说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海上航道,不虞被鞑子截断。然则,海上航道还有三个问题,一是海上航道解决不了南粮北运一路的消耗,和对南方百姓的沉重压力;二是,气候无常,尤其是冬季,封航期是无法输运粮草的,海运只能作为陆运的必要补充,而不是唯一手段;三来,仍是与气候有关,纵然是不在封冻期,如果海上暴雨狂风,船运就得暂时停止,若把孤悬辽东的数十万将士前程,全部寄托在海运这条路上,岂不危险?”
丘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