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你说的当然有道理,可是,我也有我的道理。”孙绍站起身来,走到虞翻面前,恳切的看着虞翻:“我说过,我越国的朝庭不是一言堂,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当我们发生分歧的时候,不是说你一定要听我的,也不是说我一定要听你们的,我们择善而从,行不行?”
虞翻愣了一下,不知道孙绍究竟想说什么,既不按他说的办,又不按自己说的办,那究竟怎么办?
“丞相,我要你召开一个扩大会议,不仅仅是三公参加,九卿也参加,你先把议题发布出去,要让我越国的百姓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表达出来,可以向你丞相府和御史府进言,也可以向我进言,有必要的话,你再邀请那些没有为官的世家大族参加讨论,我们各陈已见,谁说的有理,支持的人多,就听谁的,行不行?”
虞翻眉头紧锁,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国家大事邀请三公九卿参与讨论,这是可以理解的,让百官发表意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让那些没有官职的百姓参加正式的会议,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但是属于难得一见的大事,比如盐铁会议,孙绍不搞一言堂那当然是好事,可是这样一件事就要搞得这么隆重,是不是有些过了?
虞翻看了一眼陆绩,陆绩也微微外皱着眉头,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同意了。现在他们和孙绍的意见相反,如果坚持到底,十有八九还是要听孙绍的,既然孙绍愿意召开这个扩大会议,那就召开吧,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臣遵大王诏。”虞翻退了一步,躬身施礼。
“丞相,你先去安排吧,御史大夫留步,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孙绍笑笑,对陆绩招了招手。虞翻警惕的看着孙绍,孙绍让他先走,却留下陆绩,莫非是想各个击破?他看了一眼陆绩,陆绩却坦然的笑道:“丞相,你不用冲我使眼色,我陆绩岂是随风倒的小人?”
虞翻尴尬的咧嘴一乐,转身出去了。孙绍让陆绩坐得近一点,没有开口,先上下打量了陆绩的脸色一番,陆绩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直接把孙绍的目光无视了。孙绍看了一会,扑哧一声笑了:“陆公,最近身体可好?”
陆绩淡淡一笑:“多谢大王关心,我最近很好。”
“嗯,看来汤还是有用的。”孙绍捻着绶带的缨络,嘻嘻的笑着:“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啊?”
陆绩一下子没会过意来,诧异的瞟了孙绍一眼,疑惑的说道:“大王,你说什么……汤?”
“你没有喝补汤吗?”孙绍挤了挤眼睛。
陆绩稍一思索,白皙的面皮腾的红了,他结结巴巴的吭哧了几声,吱吱唔唔的也不说些什么,过了一阵,他又抬起头:“大……大王,这是私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孙绍笑道:“你以为我是想用这个关系来让你支持我?”
陆绩没有吭声,他狐疑的看着孙绍,他正是这么担心的。这件事说起来是个误会,他原本有一个夫人一个妾,夫人一直留在吴县,生了长女陆珊,妾是他在郁林时纳的,生了儿子陆睿和女儿陆郁生。不过妾在郁林的时候就死了,夫人也在前年过世了,现在他是孤独一人,按说应该再续弦或者纳个妾的,可是这两年做了御史大夫,政务繁忙,也没顾上这事,正好大女儿陆珊也一直在他身边帮他处理事务,兼顾着照顾他的生活,对续弦也就没那么急迫。去年他随孙绍去了朱崖,姊姊陆老夫人作主,把他留在建邺的小女儿陆郁生嫁给了张温的弟弟张白,他这才想起来大女儿已经二十了,也该嫁了。
在朱崖的时候,因为要对朱崖几年来的帐务进行一次彻查,御史府的人从他这个御史大夫到所有的员属都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瘦了一圈,正好被来找陆珊的孙尚香看到了。那时候孙尚香刚在夷洲打了胜仗,心情非常好,一见他们这副惨样,自高奋高的带着飞虎营的女卒给他们煲汤,补补身子。可是没想到孙尚香心是好的,手艺却差得很,煲出来的汤虽然材料放得不少,味道却不是一般的差,那些属员一个个脸色比吃药还难受。陆绩也觉得难喝,可是他修养深厚,就算是真的喝药,他也能保持面色平静。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给了孙尚香莫大的勇气,再接再励,生命不息,煲汤不止,不经意之间,原本为御史府所有人煲的汤就成了他专用的了,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再想申明已经迟了,连他的女儿陆珊都不信,更别说别的亲信了,大家的理由是,那汤那么难喝,要是没点意思,你怎么能喝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