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过世,你家主公承其位,同样不曾交税于天子。如此算来,当有十五六年之久。以益州天府之土,每岁缴纳钱粮多少,当不消正来道明。敢问正方,此税务当如何处置?莫非想着拖欠百年,千年不成?”
“此番出征,天子曾有口谕传于我主,攻下汉中,打通巴蜀与司隶之往来,务必要让益州牧将往日所拖欠的税务一一补足,万万不能再拖欠下去。你主即是忠臣,以正料想,应当不会忤逆天子之意,还望正方将此事转告州牧。”
法正如此大义凛然的话,却是让李严愣住了,可愣神之后,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眼前男子年纪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大,但却是智谋之士,言语间就能给自己下套,难怪能在毋极众多谋士中脱颖而出,为军中谋主。
天子税收,这东西其实早就有其名无其实,别说益州了,就是甄尧治下的青徐之地,也未必会向天子国库缴纳钱粮。这些都是不成文的定理,却不想被法正翻出来成了威胁益州的绝佳机会。可谁让天子如今在毋极呢,这就是有天子在手的好处。
李严很想义愤填膺的对徐有说,你家主公都不缴税,我主凭什么缴税。可这话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说的。眼下李严只能咽下刚才的恶果,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快回答法正。
涉及到十几年的税收问题,别说李严了,就是他上司董和也不敢轻言,当即低着头躬身道:“此事严定会转告我主,不叫天子失望。”
“如此甚好。”法正面带笑容的颔首示意,而徐晃等人见到之前还气势浑厚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底的李严,眼下被许攸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禁各自露出笑容。
这时候李严可没心思再待下去了,当即离开大帐,将随自己出行的兵卒招来,也不在营内歇息一日半载,骑上马背呼啸着离开营寨。
李严走后,张飞一口唾沫吐在帐外,大笑道:“还是孝直你小子口舌厉害,把他弄的连呆都呆不住了。我看我等也不用出兵了,就让孝直前去成都,一张嘴,保管那刘璋闻言乞降。”
张飞因为许攸给他们出气而大笑,徐晃却是低声问道:“先生,主公可是私下与你说了这税务之事?为何晃一点也不知晓?”
“唉~~”方才在帐中,法孝直言辞激昂,全身散发着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听得徐晃问及,只得摇头低叹:“主公哪会与正说这些?我等打下益州,这税收与否,还不是主公一言决断。”
“那?”张颌、赵云相视一眼,若真如法正这般说,李严方才的话,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要坏事了。
“正不如此说,如何镇得住他?”法正目光深邃,直视东北方向。他又不是神仙,哪能算无遗策,说的不好听,他刚才强自欢笑,实是打肿脸充胖子。若中原曹操等人,真的乘此时机作乱,对于自己,对于主公,都是不小的考验。
“先生,你们。”张飞本来还乐呵着,但看见法正、赵云等人面色都沉了下来,顿时有了明悟:“不行,我等不能再南下了,明日,不,今夜,今夜便回师司隶。”
“益德!”关键时刻,还是徐晃最为稳重,一声低喝,先让张飞安静下来。随即顺手把大帐帷帘一拉,沉声道:“先生,我等一心出征,并未顾及全面,难道主公也没有防备?子远、奉孝、文和几位先生,可都在毋极的。”
郭嘉、贾诩有没有事先做出防备,法正也无十足把握,毕竟他自己之前就没考虑到,几次三番败于主公之手的曹操,还敢再起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