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页

这么个时节,天寒地冻的,除非是大节庆,哪一家的女眷愿意分神搞宴饮?树叶差不多都掉光了,看无可看,冻手冻脚,更是无法写诗弹唱。既然不能比试,难不成真的全都坐在堂中烤火饮茶?

不过,这个朝阳乡君,却并非一般的乡君,她生母乃是大齐的长公主,皇帝的长姐。偏生长公主与岐山王乃一母同胞,皇上登位之后,岐山王一脉尽数被灭,索性长公主与驸马只得一女便是朝阳,倒是逃过一劫,只驸马从此再与仕途无缘了。

朝阳原是郡主命,奈何生不逢时,从小就机敏懂得瞧人眼色。也是她生得玉雪可爱,是半分不像生母与岐山王,皇上便渐渐的,就不怎么关注长公主府了。

直到后来,朝阳给自己寻了个商户做夫婿,此事在洛城,可算引起轩然大波,但她铁了心要如此行事,还去皇上跟前痛哭,言说这世间鸟蝶皆双飞,人间有情人却不能得眷属。

皇上感念他们感情至深,便挥挥大手,允了。不止允了,还封了朝阳做乡君,又让她心爱之人做了皇商。

人人都道朝阳任性妄为,不顾皇族体面,竟然如此作践自己。只茵茵却是晓得,书中多年之后,却是叫人唏嘘不已。她也才明白,朝阳乡君不过是为了自保,高门大户压根不敢选,生怕触了当今圣上那根敏感的神经,才嫁给一个貌合神离的商户子。

不过朝阳即便出嫁了,也不改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本事。又因她夫家仗着她的势成了黄商,家中银钱甚多,便如这广阔的厅堂,全都装置地龙,燃起炭盆,容纳百人也能行走自如。

只是今日这宴请,恐不是朝阳自己的意愿,而是受人所托吧。

茵茵这回,是跟着大伯母余氏一道去的——如今可改口喊她母亲,而何氏则变成了二婶母。

若是从前,何氏还要生气,觉得茵茵太不晓事,家里如何,在外头都当遮掩一二,哪有人像茵茵这般,见了二房的人,如同见了瘟神一般,有多远躲多远。

可她如今为了两个女儿的纷争闹得焦头烂额,被夫君训斥好几通,又晓得今日是赴鸿门之宴,自然没精力去管茵茵了。

如今茵茵是大房嫡女,余氏知晓她不喜热闹,也不喜陈娇娇,索性给她安排了独自一辆马车。茵茵深感满意,对着这位新的母亲,便格外温顺乖巧些。

上了马车,流云偷偷与她咬耳朵:“姑娘,这次摆明了是三皇子设的宴席,他怕是因为那话文童谣的事儿,想要狠狠的给陈家一个教训……但是奴婢担心,那三皇子一直觊觎姑娘您,会不会不死心,这回也设下暗桩,叫咱们防不胜防呢?”

她担心也是正常,像这样规模的宴请,客人都不可带奴婢,全都由主家的下人伺候。流云不能跟着茵茵,自是更加担心了。

茵茵轻笑摇头:“不必慌张,冲着这流言,三皇子也不会怎么样。今日他就是为了平息流言而来,势必要好生待陈颖婷,与她举案齐眉一番,又要待陈媛媛温柔,彰显他疼爱小姨不逊于亲妹妹的体贴。”

流云愣了愣,便也反应过来。那流言纷纷,端的是说他们之间的恶语纷争,若是坦荡置于人前,反倒叫人无法再行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