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之安道:“您知道,我也知道,皇上这一次不会放过沈家。
私运铁器、陷害忠良,那些罪状是能把沈家给砍了,但始终都是旁证,离确凿的、能结案的证据,差了一口气。
三司和顺天府按部就班地查下去,定然会有收获,就是、就是耗时太久了。
久到我实在心中难安,怕出乱子。
袁疾只交代了自己,与兵部其他官员相关的,他说得少……”
陈正翰摸着胡子微微颔首。
毕之安说的这些,他一听就明白,因为他一早就有了这样的担忧。
处置沈家,已经是会动荡一番了的,拖得久了,什么事儿都咕噜咕噜冒泡,最后撕咬起来,真就一团乱。
毕之安亦叹息。
立刻结案自然最好,但胡乱断案,不是他的为人,也不是陈正翰当官的道理。
“也就是棉花采买的事儿,袁疾说得倒也周详。”毕之安道。
陈正翰接了话去:“可那点儿数字的贪墨,与皇上想要的成果差距太远了。”
他太清楚毕之安的意思了,也太明白皇上的心思了。
查案的是三司,最后给沈家裁决的,是皇上。
八议制度下,皇上必须“亲力亲为”,哪怕把“贤”、“能”、“功”、“勤”都从沈家身上挪开,他们也还是“亲”,是“贵”。
皇亲国戚、高品大员。
皇上需得议、得减、得免,哪怕他心里压根不乐意,恨不能罪上加罪。
除非是罪无可恕,若不然,皇上从重处罚,丝毫不顾念从龙之功,不顾念已故的皇太后,他名声有损。
皇上要不是看重这个,早就对沈家动手了,怎么会一直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