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庄蕾的爹娘带着三个弟弟拎着两个篮子,一溜儿地从院门外走进来。她娘从门口就开始干嚎:“我的好女婿啊!你死地怎么那么早……”
一进了灵堂往蒲团上一坐,开始呼天抢地号丧起来,念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话:“要不是家里穷,养不活花儿,我怎么舍得把这样一个姑娘嫁给你这样的矮子,就算是你矮了些,怎么又短命了呢?”
庄蕾听不下去了,走过来对着她娘:“娘,您别哭了,带着弟弟去坐会儿,等下开饭了!”
“哦!”只见她娘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连手帕都不用,压根脸上没有半点湿意,直接站了起来,扭了屁股在外边席面上坐了下来,跟着吃喝起来。好歹就算是来看热闹的隔壁邻居,都看见一家子两口人没了,大多掉上几滴泪。
因着不是大殓之日,所以亲眷没有全来,不过五桌至亲,吃完晚饭,本家的几位婶子和叔在帮忙洗碗整理。
她爹娘还在一桌一桌地倒剩菜。也没见他们来问过她一句好不好,或者跟着隔壁的几个叔叔婶婶一起帮忙洗碗整理,收刮完了每个桌子,她娘过来说了声:“花儿,咱们走了!明儿再过来!”
庄蕾从来也没对她爹娘抱有希望,她撑起身体来,双腿已经跪地发麻,挥挥手道:“走吧!”
看着她爹娘带着三个弟弟出门而去。她想着刚刚到陈家的第一年过年,按着规矩,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拜年。婆婆张氏给他们准备一条鱼,一刀肉,让她和陈然带着回去拜年。
两人去庄家拜年,庄家连一顿饭都没留不说,临走前,她爹还把陈然身上的几百个钱,刮了个干净。当时的自己虽然不敢说,却以后再也不愿意去娘家了。
她娘家一帮子人全走了出去,双腿这才感觉好了些,庄蕾站在那里,嘴角带着苦笑。压了压自己疼痛的眼,对着跪着的陈熹道:“二郎,起来吧!去吃点东西。”
陈熹仰头看了一眼庄蕾问:“可以吃东西?”
庄蕾一愣,陈熹说:“京城守夜孝子不能吃东西!”
庄蕾摇摇头:“乡下比不得京里,没那么大的规矩,只是吃地素些,算是对亡故之人的纪念了!”
那陈熹从地上将自己撑起来,眼看他身体有些摇晃,庄蕾要过去扶他一把,却见他后退了一步。庄蕾只当他是侯府家教严格,不能跟女子拉拉扯扯,他自己不能稳住,张氏过来撑了他一下。却见他也是避开,他垂着眼眸:“我身患恶疾,吃喝不能与他人同碗筷。”
话才出口,又拿出帕子在那里咳嗽。庄蕾看他咳嗽地厉害,想着书里说的那些情节,一日三餐不离药,才不过一个多月,人就没了。庄蕾问道:“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