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里她道袍的衣角被吹起来,风把她的话给吹过来,“陛下看上去不高兴。”

话语里浅淡的疏远让容衍愣了下,她规矩的时候很少,尤其在他跟前,偶尔有的那么几次,也是带着一股有恃无恐的张牙舞爪。

他默认她的这种看似恭敬实则跋扈的做派,甚至她在外犯了脾气,他还会给她收尾。

可是今日她这般,像是和往常都不同了。

她似乎真的在怕了。学着用真正的应付上位者的态度来对他。

容衍皱了皱眉。

“你和我来。”

芙萝应了一声是,跟在他的身后,到了现在,炎热已经完全褪去,夜风习习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几分凉爽。

这个时候是夜里乘凉的好时候。屋子里头都不见得比外头要凉快。

她跟在后面,容衍一直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出声。四周安安静静的有些叫人难受。

再这么不说话下去,倒是成了个木头桩子在那里戳着了。

芙萝抬眼看了眼容衍那里,她有些不确定容衍此刻是不是真的想要和她说话。

“陛下……”

她斟酌着开口,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容衍开口打断。

“我看到她的时候,想起了我幼时。”

巧了,她看到这小姑娘的时候也是。芙萝瞧着这小姑娘衣着华贵又陈旧,瞧着没人精心照顾,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小狗。

和当初容衍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不是什么特别心善的人,会给那小姑娘一点点的善意,或许也是因为那么一丝半点的熟悉。

“我娘没了之后,我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先帝并不在意我,他对我是不是他的儿子,到底还是心有疑虑,而唐氏怨恨我娘在她跟前自尽,败坏了她的名声。帝后如此表态,我的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意外。”

芙萝站在那里,对于容衍突然而来的剖白有些不适应。

她没什么听人心底话的爱好,甚至还有点避之不及。自己的事自己料理就好,她不麻烦别人,同样的也不想别人来麻烦她。

“你当初不是问过为何我那里总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吗?”容衍突然问道。

芙萝想不起来了,但还是点点头,“是的,当时贫道问过。”

“因为那些人留着也没用,我年幼的时候,一个宫人一个内侍都敢给我脸色看,嘲讽讥笑不过是平常,日常用度也不会完全到自己的手上。”

容衍说起前曾往事,口吻淡淡,完全听不出来有任何一星半点的愤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些人怎么了?”芙萝问。

容衍摇摇头,“不知道。等我长成之后,那些人也知道我并不是仍由他们搓长捏圆的性子,就都另寻出路了。到如今,他们恐怕也不敢活着了吧。”

芙萝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