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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予对着镜子,看镜中的自己。她明明才二十几岁,容颜却已经显出几分苍老。

她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难过起来的呢?大概,是在娘死去之后吧。

从小奶奶就教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应当贞静柔顺,所有的女人都能做到,娘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爹不过是娶了二娘而已,妾通买卖,爹让她死,又有什么错呢?娘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爹?

陈维予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她娘。当年爹本来还好的,后来娘给爹侍疾,爹的病却越来越重,后来更是一命呜呼——娘真的没有做什么吗?当年她在灵堂里,想让娘发誓没有害过爹,却被那个陈大郎打了岔:呸!不过一个庶孽,有什么资格记在娘的名下当嫡子,有什么资格去考科举?

她越想气越不顺。为什么她夫家人提起她娘都赞不绝口?什么忠孝节烈,呸!陈维予想起来就生气。三从四德,她娘哪一点做到了?就连七出,她也犯了好几条吧?更别说爹都可能是她害死的。

“娘子。”门外传来她夫君的声音。

陈维予虽不高兴,但还是答应道:“夫君来了,有什么事吗?”

她夫家姓赵,夫君如今是个秀才。当年和她议亲的时候还是个童生。村中人知道她娘给她说了个童生,个个羡慕非常,说她好运气。

她觉得她是配得上夫家的。她父亲是举人,她嫁给童生,也应该算是下嫁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她嫁过来几年,开始与夫妻二人还算和谐,后来赵童生考中了秀才,便对她冷淡起来。

考中了秀才便要抛妻弃子吗?陈维予很委屈。她又不是她娘,她娘当年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她可是给夫君生了儿子的,夫君凭什么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