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中向来容不下眼泪。
没有人有感伤亦或者悔过的时间。
而哭泣也向来被认作是软弱无力的象征。
因此,神子户也很少见到他人的泪水。
不过当这种事情发生在狗卷棘身上时……
好像并不显得讨厌。
甚至还有点惹人怜爱。
神子户托着腮,看着狗卷棘不断抹泪的动作,从手包里翻出了一条手帕。
她捏着狗卷棘的下巴,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神子户愈发无可奈何。
“已经没事了哦?”
见狗卷棘始终止不住泪意,她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就在附近的蓼丸绫发了消息。
在面对真人之前,神子户就联系过五条悟,只是对方现在人在北海道,明显赶不过来。
然而东京咒高里的那些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她也没有。
因此只能通过她自己的途径把这两个小孩带回去了。
催促完蓼丸绫,神子户再次将注意力放回狗卷棘身上。
她第一次如此纠结。
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自认向来最为能说会道。
只要她愿意,绝不会有人因为她说出的话而生气。
可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连小男孩都哄不了的笨蛋。
不管她说什么,狗卷棘此刻大概都不会释怀。
且不提刚才和真人相关的事情,仅仅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足以让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深感自尊心受创了。
可是……
真可爱啊……
神子户只觉得心都要被泡软了。
就像是掰开揉碎又泡进牛奶里的小饼干一样,带着饱满的柔软。
着实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神子户半是惆怅,半是好笑地安慰着他。
可她说话的声音越是温柔,狗卷棘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凶。
他越是想要停下来,身体却越像是和他作对一样,不听使唤。
一开始是因为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才会忍不住直接在神子户面前哭出来。
而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狗卷棘想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哭得停不下来。
但是如此温柔的神子户小姐实在难得一见。
就连他还在横滨的时候,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更不用说回到东京之后了。
会让她失望吗?
明明是他执意要阻止咒灵行凶的,最后却终究还是麻烦神子户小姐救他于水火。
太差劲了。
就应该一开始对她说【“你先逃走。”】的。
那样就不会让她落到和那么危险的咒灵谈判的境地了。
更不用说,那个咒灵……还对她做了那么冒犯的事情。
狗卷棘用力地抹掉眼角的泪水,齿关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仿佛咬着的不是自己的牙,而是真人身上的肉。
愤怒与不甘烧灼着狗卷棘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
只是声带受损严重,此时的他甚至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蓼丸绫才走进电影院。
她甩着钥匙扣,单手插兜,站在影厅门口四处张望着。
“人呢?”她挑眉问道,“把我火急火燎地喊过来,你人跑哪去了?”
只见在众多座椅中间,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枚蓼丸绫十分眼熟的手表。
手表精致到了一眼就能认出主人是谁的程度。
“你怎么坐在……”
蓼丸绫走到近前,话才说了半截便发现了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她哽了一瞬,随即看向明显受伤的狗卷棘。
“他怎么了?”
神子户拿着手帕,摊开手:“哭了啊,这还看不出来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哭。”蓼丸绫蹲下来,平视着狗卷棘。
她也不在乎对方所谓的自尊心,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要想提供适当的治疗,就必须要检查下这个人类的伤势。
根据伤势轻重,她需要选择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可对方这么抽噎下去,她要怎么查验伤情?
蓼丸绫不住地打量着,忽然注意到少年唇上突兀的唇彩。
她又向着神子户投来审视的目光。
不过两秒,她便问道:“你把人家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