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究竟能流出多少血?
它原来是这样灼手又冰冷的温度吗?
狗卷棘看着手上沾染的红,声带紧绷得无法振动。
好痛。
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痛,又好像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里都在痛。
不过最痛的还是喉咙。
也是,在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不要死。”】之后,会被反噬得从此哑掉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又怎样呢?
纵使狗卷棘没有弄明白神子户究竟瞒着自己都做了怎样的安排。
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如果当时没有他,神子户至少不会落进如今的境地。
当中原先生恰好用异能接住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狗卷棘就意识到了这点。
而这也意味着——
都是他的缘故,神子户才会……
狗卷棘双唇翕动,根本无法说出那个字。
他不愿接受,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多出了四百万人的咒力又怎样?
还不是无法顺利地使用【咒言】达到目的吗?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能用【咒言】交换来【反转术式】。
可是能够做出这样的交易的那个人,已经闭上了双眼,沉默而寂静地躺在他怀里。
明明只是失血性休克……对吧?
就算她的心跳越来越慢,呼吸也逐步减弱,但也一定只是休克,对吧!
狗卷棘还在努力说服自己,怀中抱着的人却有一种要离手而去的感觉。
他慌忙抬头,寻找“敌人”所在。
然而看到的却是匆匆赶到的中原中也和与谢野晶子。
中原中也正在使用异能力取得神子户的身体,随即被与谢野晶子阻止。
她一边说着“不要随便移动伤者”,一边向他们跑来。
“狗卷同学,让我来吧。”这样说着,她握住了神子户的手,“【请君勿死】。”
烟紫色的蝴蝶围绕在她们身边。
神子户身上的伤口也在光点中愈合如初。
只是她的呼吸仍旧微弱得不像活人。
捏了好一会神子户的手腕,与谢野晶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抬眸看了一眼狗卷棘,随即转身面向中原中也。
“她还活着。”
悬起的心正准备落回肚子里。
只是当狗卷棘瞥见天边晦暗的星,没由来地,心头又忽一跳。
那节奏和正走来的几人的步伐恰好合拍。
来人有三个是狗卷棘认识的人——福泽谕吉、尾崎红叶和有时会去找神子户的爱丽丝。
而仅剩下的那个牵着爱丽丝的中年白大褂微笑着对他们开口道:“你还能对她使用异能力,我自然不会担心。”
闻言,与谢野晶子定定地看向他,沉默几秒:“确实如此。”
她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掌心中握着的手腕。
因为和森鸥外的过往,与谢野晶子原本并不想和港口黑手党中的任何人再有瓜葛。
只是不知为何,在中原中也找到她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会出现这种情况,那神子户小姐本人又在其中起了怎样的作用呢?
就在与谢野晶子思索时,她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支莹白如玉的手。
它搭在了自己握着神子户的那只手上。
“将她还给妾身吧。”
尾崎红叶上前几步,将神子户搂进怀里。
她的动作很轻,是换作谁都无法比拟的和缓而稳定。
就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见到这副场景的准备。
“妾身会带她回到港口黑手党,照顾她,直到她醒来。”尾崎红叶如此向在场的每个人保证道。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随后赶来的另一个人打断了。
再次换回沙茶色风衣的太宰治从断壁残垣上跃下。
双手抄兜,他面色微显出几分凝重。
看向憧憧人影之后的森鸥外,他难得刻薄起来。
“神子户命是众所周知的,自先代之后的,最正统的港口黑手党继承人。”
太宰治并不在乎这番话会改变在场多少人的惯性认知。
他仅仅用最为平淡的语气,扔下了这个在此之前只有港口黑手党内部才知道的炸弹。
“森先生只不过是因为十六岁的她经验尚浅而暂行首领职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