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努力说服白梦来,逐一细数主子待她的温柔时刻:“主子很信赖我的,他待所有人都残忍,有的杀手甚至会服下毒药,以便控制,可他知道我忠心耿耿,从来不会用秘药控制我。”
白梦来见玲珑偏执地证明“主子的爱”,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是清醒自持的人,遗世独立的智者,他能冷静地看待人世间一切爱恨情仇,只因他不是戏中人。
白梦来怜爱地看着玲珑,他的眼眸里满是心疼。
可他也十分狠心,他要完全掠夺玲珑,就必须剥夺她和主子的联系。
幸亏如今有了一道可供他打击的裂缝,白梦来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白梦来冷漠地道:“若是你的主子用秘药控制你,你还会对他忠心耿耿吗?”
不会。
玲珑双手握拳,心痛到难以附加的地步。
她知道自己的秉性,她很缺爱,若是主子待她虚情假意,那她必然不会忠心侍主。
如果主子用毒药控制她,那她只会为了活命而机械性地执行任务,绝对不会心甘情愿为人卖命,成为主子手里的利刃。
这一点,玲珑很清楚,主子也应当很明白。
白梦来见她不语,心下了然,道:“一个好的上位者,是知道随时制宜的。他深知你秉性,故而不用秘药掌控你,而是佯装亲和姿态,获取你的信赖。而兰芝这类杀手只有利己心性,唯有用秘药方能驱使。”
玲珑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她不敢和白梦来对视,只牵扯起嘴角,凉凉一笑:“白老板本就对主子有偏见,不信我的话很正常的。你和主子相处不够多,我是从小就跟着他长大的……”
“够了!”兰芝也瞧不下去了,她虽说为主子卖命,却不是愚忠,她是为了活命,这才没法子,一直追随主子。
若是她解了毒,她头一个离开组织,不为人牛马,浪迹天涯潇洒去。
玲珑和她不同,玲珑没有中秘药,她是可以逃跑的。
兰芝做不到的事,她不希望玲珑的心被拷上枷锁,让她也做不到。
玲珑是自由的,兰芝真心宠爱这个小姑娘,她愿意推玲珑一把。
兰芝走向玲珑,言辞冷厉地道:“玲珑,我是中了秘药的杀手。唯有这样,主子才敢用我。而你待人真诚,他若想用你,必然要投其所好。主子很擅长操弄人心,至少将所有杀手都管控得牢牢的,让我们各司其职。我和他复命时,说你心悦白老板,说你叛变。他全然不顾旧情,命我即刻铲除你。我和你相处不过数月,我都尚且不忍心伤你,以‘今后你还有用处’的借口留住你性命,他怎么会忘却这么多年的养育岁月,轻而易举说出杀害你的话来呢?主子待你好不好,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兰芝不是想助白梦来一臂之力,她不过是不愿意玲珑受骗。???c0
她被玲珑救下一命,如今也算是她在报恩了。
玲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她眼眶潮红,眼角的泪摇摇欲坠:“兰芝姐,就连你也骗我……”
她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她想跑到主子面前问个清楚。
于是,玲珑一咬牙,冲出雅舍,运用轻功飞檐走壁,踏着屋脊房檐,一下子消失无踪。
白梦来见状,暗道“不好”。
他回头,对柳川道:“你们先回客栈,我去追玲珑。”
“是。”柳川领命,见主子去意已决,也顾不上他能不能追上玲珑了,只转身,走向受了内伤、气息孱弱的兰芝。
兰芝说完一堆话,已是精疲力尽。
她为了不让白梦来看笑话,这才强撑起一口气,逼自己站立,如今看戏的人都走了,她原形毕露,露出疲惫不堪的本相。
柳川见状,忙上前去伸手搀扶兰芝。他心急如焚地问:“兰芝姑娘,你有没有事?”
兰芝不再装和善,抬手撕扯脸上易容的肉皮,暴露原本就冷艳无情的眉眼。
她冷冰冰睥着柳川,刻意避开他的触碰,问:“你同白梦来联手害我……你也疑心我,对吗?那么,你买簪子赠我一事,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柳川微微启唇,半晌不语。他也不知那时买簪子的用意,只觉得这发簪衬她,该赠她。他相信兰芝不是坏人,可他也听从主子的安排。
柳川垂眉敛目,道:“抱歉。主子让我不要打草惊蛇,我待你还如从前那般。”
“骗子。”兰芝气笑了。
她抬手就给了柳川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声清脆。
一记耳光摔在柳川脸上,触感火辣,震耳欲聋。
“给我滚!”兰芝推开柳川的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朝小倌楼外走。
而柳川一言不发,领了这一记泄愤的耳光,跟在兰芝身后亦步亦趋,缄默无声。
兰芝也不懂,如今的柳川是担心她受伤太重,回不了客栈,还是奉白梦来的命,一直盯着她的行踪?
另一边,玲珑在黑瓦屋檐上来回穿梭。吹了小半时辰夜风,她才冷静下来。
玲珑不傻,不会真的跑回组织里质问主子。
如果她那样做了,必然会打草惊蛇,还有可能有去无回。
届时拖累白梦来和柳川不说,就连兰芝的命也可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