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害了所有人,至少这一出戏要一直唱下去,她要假装任务顺利,也要知晓主子盯着白梦来,究竟意欲何为。
还有,她还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还要知晓前朝遗孤的下落。
玲珑有太多的枷锁,她不得往生。
她怕死,怕不能报仇,怕离开白梦来。
玲珑忽然之间有了好多软肋,多到她数不清。
玲珑跳下房檐,落在地上。
她往回去的方向走,夜里的巷子满是浓重雾霭,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男人。
瞧那长身玉立的身姿,玲珑一眼便知,来人是白梦来。
他追她多久了?她真不好,还让白梦来操心了。
玲珑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若无其事地道:“好巧啊,遇到白老板了。”
白梦来不喜欢玲珑强颜欢笑,他宁愿她哭出声来,宁愿她扑到自个儿怀里撒泼。
他一声不吭,只缓慢走向玲珑。
随后,他伸出手,猛地将玲珑按到了怀里。
玲珑被他这一番禁锢吓了一跳,剧烈挣扎起来。她恼怒地发泄自己的情绪,这一股无名火不是对白梦来,而是对过往种种。
约莫过了一刻钟,玲珑才消停下来。
她没了力气,软软地依偎在白梦来的怀里。
白梦来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对她道:“往后你还有我。”
是啊,她不是无家可归,她还能回金膳斋,还能待在白梦来身边。
玲珑抬手,抱住了白梦来,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
玲珑小声道:“白老板,你知道吗?我主子待我可好了……”
“嗯。”白梦来没有反驳,他打算什么都不说,只听玲珑说。
玲珑不是傻姑娘,从她不敢回组织的行径就能看出。
她已经不信赖主子了,所以她不会回去。
如今想逞一时口舌之争,那就让她说吧。
玲珑呢喃自语:“主子会给我买糖,他会给我庆生,还会温柔地喊我‘玲珑’。主子说过,我好似他的孩子,他待我和其他杀手不一样。其他人只是他的属下,他不偏不厚。而我不同,我是可以得到他的偏爱,是可以肆意妄为的。”
“我知道。”白梦来轻轻拍着玲珑的脊背,哄她继续说。
玲珑想到从前,她和小弟们打闹,受罚的总是小弟。想到从前,大家其乐融融在一块儿,一起谈天说地。那时多开心啊,多热闹啊。
可是玲珑如今醒悟了,才察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记得有小弟说不想在组织里当杀人如麻的杀手了,可转天,那名小弟就死了。
主子说他是策马出了差池,坠崖而亡。
可小弟马术这般好,如何会坠崖呢?
其他人对于小弟的死讳莫如深,对玲珑也欲言又止。
那时,玲珑对主子的话深信不疑,如今想起来,疑点重重。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玲珑很难过,这种魔幻感让她感到呕吐。
好似她从前的人生都生活在谎言里,她是深陷骗局之中。
玲珑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再想那么复杂的事了。
如今她还待在白梦来身边,这一点很好。
她把金膳斋当家,要守护这个家里所有的人。
玲珑会虚与委蛇应对主子,会倾尽全力保护她爱的人。
玲珑仰头,脖颈白皙修长,她依恋地望着白梦来,迫切地想得到他口中的承诺。
于是,玲珑小心翼翼地问:“白老板,你不会和主子一样,将我骗得团团转,对吗?”
白梦来心底一阵翻江倒海,他微微蹙眉,半晌不语。
不知他在迟疑什么,可最终,他还是迎合小姑娘殷切炙热的目光,微笑着点头:“我……不会。”
“那就好。”玲珑将脸蹭到白梦来怀里,可怜兮兮地低语,“我只剩下白老板了。”
“嗯,我知道。”白梦来抱紧了她,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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