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廷喝着羹汤,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甚好甚好。”

看若廷吃得这么开心,余鹤不禁也跟着心情大好。

“这是你做的?”若廷又问了一句。

余鹤点点头,半晌,他又轻轻出声道:“殿下今日吃了我冒着杀头的风险擅进御膳房为您换来的桂花莲子羹,那么一定要铭记当时自己的誓言。”

若廷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

他回过头,望着烛灯摇曳下余鹤那种模糊不清的脸,笑得甜蜜蜜的:

“记得,要让全天下的人每日都可吃到这人简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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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礼者,所以定同异、决嫌疑、别……别……别亲疏?”

书桌前,太子若廷正抱着《礼记》抓着脑袋,似乎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一句之后是什么。

余鹤叹口气:“手伸出来。”

若廷瘪着小嘴,颤巍巍伸出已经发红的手:“还要打啊……”

“是定亲疏,别同异。”余鹤摇摇头,手中的小教棍毫不犹豫敲了下去。

太子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忙缩回手,泪花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太子,背书不要死记硬背,理解着背啊,‘别’字乃‘区别、区分’之意,那么区分什么呢,自然是区分异同,区分好坏。”余鹤换了个姿势坐着,“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连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若廷吹着红肿的小手,委屈巴巴说道:“可我就是天生愚笨,有什么办法。”

说着,若廷又低下头,似是有点不服气地补充道:

“况且,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治国之道绝非纸上谈兵不是么。”

话说的是没错。

余鹤挪动椅子凑到若廷面前,看着他泫然欲泣的小脸,笑道:

“你说得是没错,治国之道靠的是智慧而非纸上句言,但是这些繁文缛节却是能让你登上王座的基本之道,过不了这一关,剩下的什么治国为民那都将成为空话。”

“为何。”若廷一歪头,“我是太子,难道将来继位的人不是我么。”

余鹤一听,大惊失色,赶紧抬手捂住若廷的嘴巴,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子诧异望着他,挣扎了两下,但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也就乖乖闭了嘴。

余鹤蹑手蹑脚在门口打探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忙踱步到若廷身边,轻声道:

“太子,这种话你以后千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小心隔墙有耳。”

若廷眨巴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余鹤:“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倒是没说错。”余鹤尴尬地挠挠腮帮子。

他实在不知道该这么和这个单纯到甚至有些愚蠢的小太子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母亲现在尚且得宠,所以这太子也差不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即使他又蠢又软弱,可还是没人不上赶着捧他臭脚。

所以他根本不懂这宫中心计有多水深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