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郑沅的看着看着,眼泪就当真涌了出来。渐渐的从低泣变成了大哭,只这大哭,也压抑着声音,怕惊动了旁人。

她原是想要来吸引祖母的注意,可这会儿却是真心实意的哭泣。

她趴在蒲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打着哭嗝边问:“祖父,您为什么要走得那样早?若您还在,家里也不会是这样。还有娘亲,您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人?让我留在这里,仰人鼻息过日子?您看得到女儿所受的苦么?干脆将女儿带走,带走啊……”

她心中着实悲凉,前世熬了那样久,为什么要她重生,要她接着熬?到底是祖父看将军府的落败心有不忍,让她回来扭转乾坤,还是娘亲觉得她本该是尊贵的嫡女,不能活成蝼蚁一般?

可单凭她一己之力,真的能改变前世的种种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沅略略清醒过来,抹了眼泪往外看。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有一丝,祖母是没来过,还是来了也无动于衷?

她很是失望,祖母这条路,走不通啊。

她慢慢站起来,擦了泪将祠堂略作清理,这才慢吞吞回了院子。看样子还是得从父亲那里着手,可是父亲过完年,便又要启程去悦城了。

☆、第 9 章

第二日一早,郑伟槐去了江掌院府中。翰林掌院江家,是清流勋贵,洛城鼎鼎有名的洛城书院,历代都由江家来安顿。

江掌院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刻板,刻板于别人来说不是优点,但江家一门,却将刻板二字发挥到了极致。譬如这洛城书院,能入学的公子贵女,皆是既富又贵,且还需文采非凡。当然,也有例外的,若有一门学科优异,便也能破格录取。

此刻江掌院摸着胡须眯着眼:“你的意思,是说郑沅身无长物,你却想让她入学院?”

郑伟槐小心翼翼拱手:“还望老师成全。”

江掌院哈哈一笑:“洛城书院,便是皇上下旨,我也不会听从的,伟槐,你觉得我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入院吗?”

郑伟槐犹豫片刻,问道:“老师,沅儿她刺绣还不错。”

“可是学院并不考究刺绣,琴棋书画,马术武学,诗歌鉴赏,若有一样她能拿得出手的——伟槐,洛城女儿家自幼学习,别说样样精通,便是一样也可。”

郑伟槐的脸红到脖子根,母亲爱琴,幼时郑沅跟着母亲,琴艺画技皆是不差,甚至还能跳一段舞,背几首诗。但如今恐怕,全都不会了。

他只能叹了声:“老师,这孩子已然是被我那愚蠢的继室给毁了,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江掌院沉吟许久,到底是不忍心拒绝他:“这样吧,过几日你带她来书院,我考考她,若是合适,便且先入院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