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柏尧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自己的舅母看来对汪水茉是十二分的满意,否则怎么会这么亲切多话。这也难怪,柏天到现在从来没有带过任何女孩子回来过,今天与汪水茉一起携手出席,难免会让舅母想入非非。虽然说柏天比自己小上两岁,但谁叫于家和言家都是三代单传,舅母想抱孙子的念头可一点不比自己的母亲少。
一恍惚,又听见舅母的声音传了过来:“汪小姐是什么时候毕业的啊?”汪水茉浅笑着回答:“前年。”他一愣,她大前年就应该毕业了的。但转头一想,扣除她生育的那一年,的确正好。想起她柔软的肚子里曾经孕育过别人的孩子,他的双手竟又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
于母的问题还是锲而不舍:“那汪小姐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舅母几乎就像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哪里还像社交场合的谈话,简直是在做笔录。若不是处于这样的环境中,他几乎想要笑出来了。汪水茉报出了学校的名字。于母的眼笑得更弯了些,大约是更觉得满意:“是名校哦!这么说来你跟我们柏尧是一个学校出来的。”
只见汪水茉缓缓地抬头,如黑宝石般纯净剔透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又清清灵灵地转了回去,浅浅地笑着道:“是吗?言先生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吗?哪一届的啊?”她可真是会装,不拿个百花奖影后也真是可惜了。
但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身上的哪一处她不熟悉,更何况他的学校、他的专业。他的拳头越握越紧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此时过来了一个服务生,对岑洛璃说了几句。岑洛璃扯了扯他的袖子,凑到了耳边,香气扑鼻:“柏尧,司仪让我们准备上台了。”旁人看来,当真是亲昵动人,令人心生艳羡。
她的话音才落下,台上司仪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感谢大家今天前来参加言柏尧先生和岑洛璃小姐的订婚典礼,现在我们有请他们上台!”
众人都停了下来,宽阔而豪华的厅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鼓掌声。她怔怔地站着,看着他与岑洛璃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上台去——那美丽如同电影镜头般的场景,如今却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她微微一闭眼,用力地用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很痛,可身体的另外一个地方却比这里痛上千万倍。忽地又睁开,怔怔地看着言柏尧低头含笑着牵着岑洛璃的手,那么的轻柔,那么的珍重,仿佛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她不该来的。她为什么要来呢?只为了想看看他见到她时的反应吗?她不是看到了吗?他很客气,很有礼,也很冷淡,就跟对在场的很多宾客一样。很好,不是吗?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全身仿佛早已经石化了一般,连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拿起戒指,缓缓地、缓缓地,套入岑洛璃的无名指中,那硕大的钻石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璀璨奢华的亮光,耀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了。
加州小小的套间里,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现在轮到你闭眼了。”他不知道她偷偷地买了一个跟她的那款一模一样的男式戒指。那么的开心,仿佛盛开的花,威胁着看着他:“叫你闭眼就闭。不然,得罪我的话,你可就惨了!”
她双手吊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眼底都是笑意:“这样子,我也不怕你跑了。因为我也把你套住了,你是我的了。谁敢来跟我抢,我就跟她拼命!”
可是他不要她了,她怎么去抢,又怎么抢得过呢?她还清楚地记得,两人吵架的那天,她赌着一口气提出分手。但实际上并不是真正想要分手,赌气的成分居多。她一直不相信两人会真的分手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会说分手就分了呢?
结果呢?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一点询问也没有。她一开始只不过是想让他害怕害怕,后来却越等越心冷了。他或许正巴不得摆脱她,否则情侣间吵架的话,怎么可能会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呢?
与他在一起后,两个人的吵架基本上是以她妥协为主的。她总想着让他也会妥协一下,对她说句对不起。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而她也赌着气不联系。
后来的日子,她每日里不舒服,抱着马桶吐的昏天暗地的。某一天,绿乔看着她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朝她翻了几个白眼:“你完了。怎么跟电视里演的一个样啊?绝对是怀孕了。”她虽然这么怀疑过,可总是不敢相信。医生的话一直在耳边盘旋:“你要再次怀孕的可能性低于20。而且就算怀了,也很难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