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安一路跑到了出租屋,很幸运,彭天不在,看看屋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好像他也没来过。
周瑞安喘着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电脑,他的画,他的移动硬盘他的手绘板,等等一系列东西,统统塞进自己的包里,不管装不装得下,还有几件衣服。
那些杯子,画板,牙刷梳子等等,当初与彭天混用的东西,他一件也不要了。
周瑞安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一个大鼓包,手里还拎着两幅画,一步一响的走出屋,临下楼前,他在包里掏了许久,将房门钥匙拿出来,扔在了门口地上,还有个东西被他不小心带了出来,叮叮当当的摔在了地上。
周瑞安低头寻找,等他看清楚东西时,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枚戒指,狮子大张着嘴,叼着一枚月长石。
周瑞安的五脏六腑,被一双手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他一晃悠。
这枚戒指是彭天买给他的,在设计院开办的那个展览的摊子上买的,这个东西还不便宜,有房租的一半那么多。
当时他们过得多窘迫啊,彭天居然有心情给他买这个,周瑞安既心疼又高兴,爱不释手的把玩了很久,戴手上有点不好意思,就和手绘板放在一起了。
那时他还能感受到喜悦,还能感受到彭天对他的注视,两个人的心还是绑在一起的,至少在买戒指的那一瞬间是这样的。
细想一下,这些事情离得并不远,但已经物是人非了。
周瑞安怔怔的呼了口冷气,像是被它吓到似的后退了几步,然后头也不回的,拖着两条冻僵的腿就往楼下跑。
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让身陷泥潭的人看见曾经的美好,那枚戒指的影子一直留在周瑞安的视网膜上,闪闪烁烁的提醒他,他曾经的快乐和幸福是多么可笑。
周瑞安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要的是最便宜的,一间没有窗户的大床房,关上门不开灯,整个屋子就像个密闭的黑盒子。
坐在潮闷的屋中,周瑞安平静了许多,黑暗阻隔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也让纷扰的内心得到了一些安宁。
慢慢平躺在床上,很神奇的,不像以往那样厌烦被单上的廉价洗衣粉味,反倒觉得这味道十分清洁,是只属于他的,没人用过的信号。
周瑞安长出一口气,长长条条的完全躺在了床上,过程中小心翼翼,是在试探是否有不该出现的东西。
还好,床很软,不硌人,也没有陌生的东西,这一刻,他是真的由内而外的安静了。
将手机放在自己眼前,侧身蜷缩着,周瑞安决定睡一觉,然后双眼一闭,就这么在黑暗中躺了三天。
第四天,叫醒他的不是手机,是房费不足的提醒,这三天中,他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不知今夕何夕,像只冬眠的动物。
每次醒来后第一件事是看手机,然而手机永远没有提示,也没有主动亮起过,也就是说姜队一直没有联系他。
离开房间时,周瑞安很是留恋,好像那才是他的家,外面的太阳太大,天气太热,人太多,他有些胆怯,可没办法,钱不够了,他必须走,走了去哪呢?回学校吧,但愿学校里那个陌生的男生已经走了。
退房时,前台服务员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结完账后,还在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