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元頔并不晓得,疑道:怎么回事?
元猗泽不自觉说到这里,便干脆和盘托出:他夫妇二人已和离,只是众人皆不知情,范夫人也携小女归乡去了。
元頔想起他说过的陶骁夫妇旧事,心想日久生情或许真的很难。若心有怨怼,勉强在一起不过是结一对怨侣罢了。思及此处他忽然心头一震,想起了长春别院的那一夜。他二人皆不愿再提起却绝不能忘记的那一夜里,元猗泽对自己道今日之辱,毕生难忘。
于是元頔涩然道:于他二人而言也算解脱,倒要谢谢相互这份成全。
元頔的话叫元猗泽有些微讶,他忍不住道:你看得算明白。
元頔闻言笑道:旁观者清,这本不是什么难懂的事。
两个人徐徐漫步,随众也只能远远跟着。元頔侧过头看了一眼,对元猗泽道:世间是有奇妙,从前我们游御苑秋围猎,这些都是寻常,但从来没想过会在这小小山阴夜游。
元猗泽嗯了一声:你还生气吗?
元頔步子一滞,马儿不耐地喷了一鼻子气,约莫是觉得他二人磨叽。
你是要哄我吗?元頔声调愈高,忍不住笑道,自我越通训门入东宫始,甚少得父亲的温言相慰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喃喃道,倒也不是,盈月楼那次,还有
自然不是。元猗泽断然道,我便是因事斥责你,事后也不会给你冷脸叫你自行悔过,是不是?
是。元頔心绪复杂,他得了这样深重的眷顾啊。
元頔抚了抚马儿,对元猗泽道:父亲上马,我们回去吧。
元猗泽也不推让,翻身上了马,侧过身子俯视着他。元猗泽本想说愿你放开怀抱,却在这四目相对间忽然说不出口。换作世上其他任何人,他甚至连注目一个眼神都懒得,可偏偏这人是元頔是他悉心教养二十年的儿子,是与他相伴最久的至亲。
他与萧禅师、陶骁者悉自稚年相识,可是元頔,是自那声啼哭始便注定不能割舍的缘分。
元猗泽望着元頔,心中不由得想:你何以觉得我舍你而去便一定能畅快自在?
元頔此刻并不十分明白父亲眼眸中蕴含的复杂情绪,他只觉得他们或许比彼此想象得更难舍对方。
毕竟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
父子俩各怀心事但恍若无事地并骑回到驿馆,董原早已翘首以盼。此先萧禅师的马车回来,圣人没带回来倒带回一绝色佳人。萧禅师又是长吁短叹地问他怎么杀人可以让人不那么痛苦,董原已经被闹得十分糊涂。
等元猗泽下马,董原忙不迭把递来两件披风。元猗泽推拒道:片刻耽搁便要进屋的,你何必这么小心?太子要吗?
元頔笑了笑:谢过董大大,不过父亲说得对,我们哪有这么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