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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前几日息昔费了几句口舌就将群鬼驱出乱葬岗,还带着她去冥界阎小玉那里喝惘然茶,两人被冷艳的阎小玉客客气气送走之后,赤槿就理所当然的跟随息昔住在竹屋里——如今桐啼城房子租金太贵,她负担起来很是吃力,现在天气转凉,不能像以前那样露宿野外,加上息昔的这间新竹屋看起来非常结实,应该不会像上次的竹屋睡到半夜就塌掉。不过此时同样囊中羞涩的息昔当然也不会让她白住——约定每日三顿饭加上饭后水果点心的费用全部由赤槿承担。赤槿脑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十天的饭钱才够一天的房屋租金,这个交易她稳赚不赔!于是欣然答应。

可没想到,息昔花自己钱是个守财奴,花赤槿的钱简直是视金钱如粪土,每顿饭都要二素一荤一汤,饭后的点心、水果、闲暇时的小零食都只要最好、不求实惠。几天时间吃的腰围都圆了一圈,赤槿第二天就怀疑自己当时的决定太草率,第三天开始后悔,第四天觉得当时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昏头昏脑的答应这项条件。

昨天下午赤槿乘着息昔午睡时赶紧开溜,打算去茶馆避避风头,免得她晚上又拉着自己上饭馆胡吃海喝,不料她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息昔就醒了,精神的好像刚才根本没睡过。

“你要去看戏?恩,这样吧,一个人看戏太没意思了,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去吧。”息昔穿上鞋子,没等赤槿反对就拉着她出门了。

当时赤槿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想着:如果十二生肖里有狐狸,息昔肯定是属狐狸的,而且还是一只老狐狸!

反正过几天通过考试,就要搬到空空山恕空堂了,这个死息昔休想占我一点便宜!赤槿每天无数次这般安慰自己。

短短几天,竹屋两个女子的肚子都变大了,息昔是贪吃吃大的,赤槿是受气气大的。

本来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息昔那句信口雌黄的“昨晚我本打算好好呆在这里读书……。”令赤槿彻底爆发了,要不是忌惮息昔身边神秘的书生谢行远,她早就扑过去逼息昔双倍赔偿她这些天的饭钱。

对于赤槿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息昔采取的策略仍旧是无动于衷、以不变应万变,就当在听秋蚊子哼哼,她镇定的合上书本,送谢行远离开竹屋,言语间充满歉意:“对不起,我这个朋友临考前太紧张,脾气变得很暴躁,而且发作时不分时间、不分场合、还请你原谅,等我们结束了考试,我一定请你吃饭。”

话音刚落,一只完整的桃子从窗户里面飞过来,砸在地面滚了几滚,在息昔脚边停下,谢行远强忍住笑容,缓声道:“不用送了,你早点休息。”

息昔目送谢行远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这才瞥了一眼脚下的桃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没发疯——知道挑一个烂桃子出来,好桃子都留着自己吃。”

“你不要得寸进尺!”赤槿推门出来,“这几天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想不到你那么记仇!还在怨我当初骂你自私自利。”

“你真的冤枉我了。”息昔一脸无害的看着赤槿,“我承认这几天是故意拉你出去吃饭看戏逛街花钱的,不过如果说三分是为我,那七分肯定是为你——你难道不觉得越是到了最后一关,你就越紧张吗?”

“嗯,有点,这是我父亲的遗愿,也是我的目标。”赤槿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

“可是你越是紧张,到考试那天精神可能会崩溃掉。”息昔关切的说:“我们看戏那天晚上,不是就看见有个考生太过紧张,结果疯狂的在大街上裸奔吗?”

“嗯,确实。”赤槿脸色微红,那天是她第一次看见成年男子□的形象,当时她们正在茶楼嗑瓜子,后来据息昔描述,当时她的眼睛可是眨都没眨一下,吞进去瓜子皮,却把瓜子仁吐出来。

“这就对了,我这几天带着你到处找好吃的,好玩的,你是不是觉得轻松了很多呢?是不是很少胡思乱想,或者担心自己会考不好?”息昔继续问道。

“这个——。”赤槿沉默了。

“其实最吃亏的是我,我白天帮助你放松心情,只能抽出晚上的时间听谢行远讲课,经常背书到半夜。到最后还要被你冤枉我骗吃骗喝。”息昔无奈的摇摇头,“你从小就熟读《妖灵律令》,自然不用学到那么晚,你白天吃饱喝足到处晃悠,晚上在吊床上倒头就睡,想吃水果我就洗好送过去,有大的我绝对不会给你小的,我问你——你以前可曾过的如此自在过?”

“这个——。”赤槿后来坦白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真的相信息昔的鬼话了,甚至觉得眼睛鼻子都酸酸楚楚,就要分泌出自十岁丧父以来就没有过的,称之为眼泪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