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唏缓缓张开右手,结起幻象,压在谢行远身上的书桌变成一个妖娆艳丽、衣衫净褪的美女,她回眸对着目瞪口呆的息昔妩媚一笑,扬起的眉梢宣布这十五年的姻缘彻底化为泡影!
那一刻,息昔的眼神在瞬间凝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她缓缓转身,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突然发足狂奔!桃花树下紫光大盛!紫电剑破土而出,载着息昔冲向天际!
“娘子!息昔!”谢行远不知何时从书桌下挣脱出来,他拖着断臂,奔到庭院,看见紫光之上息昔伤心欲绝的回眸。
令狐唏看着面如死灰的谢行远,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一如他杀尽恶龙族,仰天长啸的感觉。
毁了吧,干脆将这一切都毁掉!长剑出鞘,他使出了“烈火焚心”,这个脆弱的男人,这个庭院,这个城市有太多息昔存在过的痕迹,想到这些他就觉得骨鲠在喉,欲除之而后快。
“令狐唏,如今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玄白二色的两束光芒将“烈火焚心”逼退,黑袍广袖的恍如天神般的男子收回防御的乾坤珠。
“天帝?”令狐唏收回长剑。
“逼走息昔,毁灭人界城市难道就是你的目的?倘若如此,你和当初的恶龙族有什么区别?”天帝质问道。
“我爱她。”令狐唏收回长剑,黯然道:“可是她忘了我。”
“你用爱的名义来毁灭爱。”天帝折了一朵夏玫瑰在手,“花开有时,即使最美的花,也有凋谢的时候,莲花夏初而开,入秋花败;昙花入夜开放,日出闭合;冥界的曼殊沙华花开三千年,花谢也是三千年。息昔就如这夏日玫瑰,不管她以前在青丘山开得多么绚丽,可如今她生长在人界普通庭院里,你强行折她在手的时刻,就是她生命的终结。”
令狐唏不语,怔怔的看着花圃里的玫瑰。
“你以己之力屠尽恶龙族,使得妖界、人界、天界免于祸乱,这等功绩上万年来都不曾出现几次,我封你为天界战神,你却弃之如敝屣。”天帝顿了顿,“你再这番居功自傲的态度,我迟早会对你忌惮三分,天帝这个位置我暂时还不打算让出来。”
“还是孟萧潇了解我啊,他说我的心眼比地上的杂草还小。“天帝自嘲的笑了笑,话题猛然一转,“你现在戾气太重,嗜杀成性,在这样下去迟早会堕落成魔,不如你来天界群芳司做芳主,每日和花花草草在一起,还不至于太闷。”
“考虑清楚了就去天界找我。”天帝驾云而去,手中的玫瑰花轻飘飘的落到花丛中。
令狐唏捡起玫瑰花,凝视片刻,将花朵接在花枝的断痕处,待他放手之时,花朵娇艳如初,像是从来就没有被折断过。
他御风而行,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一章,再回头看看楔子,无限伤感啊。
一段感情,三个当事人不同的回忆,同样的悲催!
暗算
竹屋一灯如豆,反而显得月色无比清明。
息昔和谢行远捧着书本相对而坐。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去恕空堂考试,精神一定要好。”谢行远合上书本,剪断烧焦的灯芯,竹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他望着对坐之人的丽色,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可是我还有很多地方记不住。”息昔面露懊悔之色,“昨晚我本打算好好呆在这里读书,后来——后天被赤槿硬拽着去看茶馆看戏,所以就——。”
“岂有此理!你真是血口喷人!”反驳之声和一个桃核同时精准的砸过来,息昔敏捷的往后一缩,桃核嗖的一声扔到了窗外,砸坏了几根倒霉的花花草草。
赤槿气急败坏的从吊床上坐起,以刚啃完的桃核做武器,狠狠的砸向“污蔑“她的息昔,厉声反驳道:“好你个息昔!我什么时候硬拽着你去看戏?昨天下午明明是你死皮赖脸的一定要跟着我去茶楼,看完戏天都还没黑,你又说肚子饿了要吃晚饭,磨磨蹭蹭吃完晚饭,你又拖着我去逛夜市,说是要买只好毛笔准备考《妖灵律令》的时候用,可逛了两个多时辰,你买了一包糖炒栗子、两包话梅、半斤葵花子、四斤酸桃子、一块磨不出墨汁的假砚台……!”
赤槿一口长气都没把息昔那串长长的物品清单背出来,她挥舞者双手,仿佛在把那张假想的清单撕的粉碎。最后一句话说明了重点:“你买了一堆破烂,就是没有买毛笔!到现在你反过来说是我硬拽着你去看戏!”
赤槿委屈的说话都哆嗦,差点没把那天茶楼的悲天怨地的戏词说出来——天也,你错勘贤愚妄做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