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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李不鸣脖子上架着猫儿,手里牵着绻绻,一家三口全家逛花灯时,正逢临街铁匠李娶媳妇放鞭炮,绻绻沉默了很久。第二天李不鸣“善解妻意”的将凤冠霞帔搁在床头——他们同居数年,但从未婚礼,绻绻嘴上不说,其实一直郁结于此。李不鸣下了喜帖,邀请街坊邻居、生意伙伴,昔日三个能说上话的同门——息昔、赤槿、归浩玄见证他们从“非法同居”到“合法夫妻”的蜕变。

“那你说怎么办?”赤槿十分为难,“我若是不动手,耽误战机,妖灵审判司那边不好交代。”

“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他们?”息昔环顾左右而言它。

“一尊八百八十八两黄金打造的财神爷,他们现在是生意人,真金白银比较实惠,古董瓷器什么的我又不懂。”赤槿老实答道,眼珠转了几转,“问这个干吗?你不会连礼品都没准备吧。”

“八百八十八两黄金?我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息昔瞪大眼睛,“你官阶高,俸禄多,每年还有皇帝的赏赐,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金尊;我的礼物还不到十两银子,唉,不提也罢。”

赤槿摆摆手,“算了,算了,自打我认识你以来,你什么时候没有叫穷过?那尊财神爷我就说是我们一起凑钱送的,你还是想办法怎么兵不血刃的把穿山甲抓上来罢。”

“不愧是好姐妹!连礼物都想着我,放心,这穿山甲跑不了,我们会准时出现在婚宴上的——记得在礼单上添上我的名字哦。”息昔几乎听到了自己心里一块巨石落地的声音,顿时身心畅快了许多,她指着紫菱河对岸的垂柳,“赤槿,麻烦你在柳树旁边劈一个大坑,能栽种大树的那种。”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赤槿迷惑的看着息昔,最终还是飞到对岸照做了,息昔行事向来诡异乖张,不过也没出过大漏子。

“榕树大哥,如你所愿,我这就帮你挪窝。”息昔立在榕树之颠,双手持剑,默默,几声轰鸣陆续从地底传来,榕树晃了几晃,地面裂成无数条缝隙,缓缓下陷,树根摆脱了泥土的束缚,龙卷风将榕树连根拔起,冲向天空,四处飞沙走石,卡擦一声炸雷,从树根处掉下一个物,在地面咕噜咕噜滚了几滚,正好停在路边的囚车之下,这囚车底下暗格弹开,将异物吸了进去。

赤槿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只企图逃跑的穿山甲,此时他被榕树根密密麻麻的缠成一个粽子,连凶巴巴的眼睛都没漏下,就差下锅煮熟了。树根被息昔施了化金术,和钢丝一般坚硬,穿山甲挣脱不得,像只死鱼般躺在囚车里。

“难怪刚才几次喊话你都不开口,原来早就被封了口。”赤槿仔细检查了一遍囚车,确认毫无纰漏后才长吁一口气,在囚车上面罩上一层黑麻布,吩咐其他除妖师和衙差将此妖押送到衙门候审,交割完毕之后,掏出手帕擦汗之际,突然拍脑袋,糟了!这次又被息昔这个家伙算计了!啰嗦了半天,就是为了蹭她的礼品,不想花钱而已!所谓十两银子买的礼物就从未存在过。

大功告成,息昔将榕树移植到了柳树旁边,还不辞辛苦的引来河水浇灌,嘴里喃喃道:“榕树大哥,我可是信守诺言将你移到柳树妹妹旁边来了,祝你们能修成神仙眷侣,隔着一条河两两相望几十年,人界也罕有这份真情,这河水就当我送你们的喜酒。什么?咳咳,不用客气,这次借助你的树根困住了穿山甲,还省了结婚礼钱……。”

“息昔!”冤大头赤槿黑着脸走过来,嗖嗖嗖飞出几记眼刀,息昔微微侧身避过了,抛一串荷叶茎穿起的莲蓬,狗腿谄媚的说道:“刚刚摘的,解暑又解渴。”

“你的俸禄也不少,蹭吃蹭住也就罢了,不至于连礼品都要蹭吧,守着那些银子也没见你花过,打算以后带进棺材啊。”赤槿抵不过莲蓬的诱惑,一边吃一边抱怨,不再邀这个损友共乘星坠,自己追逐着霞光向梧啼城方向飞去。

“别生气嘛,除妖师这个行当要么活的很长,要么活的很短,我胆子小,又没什么野心,应该会活的长,等到那天我退出恕空堂,总得有几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不是?”息昔御起烬炎剑紧跟其后,指着云层下若隐若现的紫菱城,“以前我在毋逢山一呆就是两百年,山林的日子过得飞快,一年权当一天过,一枚银币都用不上。以后我要隐在集市之中,听着东家长李家短,看着西街胖大婶骂街,喝茶看戏,都需要银子不是……。”

梧啼城,凤凰街,昏时。

这个时辰最适合干吗?除了吃饭,那就是结婚了!